此時的木葉也是傍晚。


    道路上清冷的街燈一盞又一盞,像天上浮起的月亮一輪又一輪,擁出一條通往無邊黑暗的道路。


    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下,隱匿著繁密厚重的陰影。


    “第三十一次實驗,開始。”


    在一處巨大空曠的地下空間內,光照效果簡直如白晝一般明亮。


    在這裏還有一個帶雙麵玻璃的實驗室,幾道披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身影忙碌著,擺弄著麵前那些蒸餾瓶、試管、器皿。


    一排排的玻璃冷藏庫裏,陳列著各種各樣的素材,許多說不上名稱的試劑,裝著細胞組織的培養皿。


    一旁還有一些玻璃容器,盛放著透明的綠色溶液,浸泡著一些怪異的植物標本,還有一部分動物軀幹的標本,眼球、腎髒之類的血腥器官。


    而在雙麵玻璃的另一麵,一個身穿黑灰色的和服,頭部和右眼被繃帶裹著,氣息陰翳的男人站在那裏。


    狹長的左眼中盡是深沉的黑暗,死死盯著麵前那些忙碌的家夥。


    不,應該說,他是盯著試驗台上的東西。


    那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白色血肉,來自“初代火影”的細胞組織。


    但很快,那些實驗人員轉過身來,對著男人輕輕搖了搖頭。


    “團藏大人,第三十一次實驗,失敗。”


    聞言,誌村團藏的臉色變得更加陰翳。


    雖然不指望這群廢物真的能培育出來,但進度慢到這種程度還是讓他很煩躁。


    如果有大蛇丸和綱手的幫助,實驗一定會比現在順利很多。


    綱手是不可能了。


    想要重現初代火影的木遁,必須要用初代火影的遺體,提取出細胞組織用於實驗。


    這種褻瀆先賢遺體的做法,綱手的性格絕對不會同意,更何況還是她爺爺的遺體,被她知道了會變得很麻煩。


    那麽,就隻剩下大蛇丸。


    團藏能從大蛇丸身上嗅到同類的味道,能感覺他距離“黑暗”越來越接近了。


    不過,還需要一段時間,還需要一個時機。


    “……”


    沉默片刻後,團藏用沙啞低沉的聲音,低聲道:“繼續。”


    就在話音落下時。


    “團藏大人。”


    一道戴著麵具的身影突然出現,手中托著一張紙,半跪在團藏的身後語氣淡然道:“霧隱村那邊傳來的,是最高等級的情報。”


    最高等級?


    團藏的表情一凝,轉頭接過了那份已經被破譯的情報,低著頭眯眼掃視。


    看著看著,他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霧隱方麵存在異動,對渦之國圖謀不軌?


    為什麽是渦之國?


    霧隱的目的是什麽?


    從某方麵來說,渦之國是火之國和水之國的緩衝帶,也是火之國的屏障。


    不過因為水和火兩國是隔海相望,並非是像其他大國那樣大陸接壤,導致渦之國的緩衝作用可有可無。


    所以霧隱進攻渦之國,對木葉的威脅並不大。


    “是為了漩渦一族的血脈,又或者是為了封印術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團藏便搖了搖頭將其否定。


    霧隱村並不缺血跡忍者,漩渦一族的血跡能力也很難覺醒,而且他們的能力又難纏,想搞定他們的話,哪怕是霧隱村,也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三尾和六尾又不像九尾那樣強,普通的封印術就夠用了,沒必要強求漩渦一族的封印術。


    而且,據團藏所知,霧隱的三尾和六尾人柱力健在,根本就沒有更換人柱力的需求。


    也就說明,付出與收獲,完全不成正比。


    “所以,果然是想牽製我們嗎?甚至,他們已經設好了陷阱?”


    團藏陷入了沉思和懷疑,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陰沉。


    哪怕他和猿飛已經安排大蛇丸解決了雲隱這個麻煩,但木葉現在依然麵對著風之國和土之國的共同威脅,雨之國那個山椒魚半藏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和善家夥。


    別忘了,綱手現在還廢著呢。


    他們木葉現在麵對千代那家夥帶領的傀儡部隊壓力更大了。


    還有,那個所謂的破曉城之主,好像是一個叫月見裏雲川的小鬼?


    那個小鬼的手下,居然有人能發現擁有血繼限界“透遁”的間諜,甚至還有膽子把那間諜的頭包裝成禮物送到大名府。


    想到那顆頭顱上寫滿恐懼和悔意的表情,以及驚怒交加、破口大罵、風範盡失的大名……


    “無論多麽早熟,也隻是兩個小鬼罷了。”


    團藏眯起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陰冷之色,語氣淡然地下令道:“這份情報,等明天再交給三代火影,我會寫一份建議,向其陳述利害關係。”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老友了,就像是猿飛也了解他一樣。


    以猿飛現在越發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的性格,隻要看到他陳述的利害關係一定會進退兩難,然後就是召開高層會議和他們各種扯皮推卸。


    但團藏已經不想再把精力放在這些事情上了,他必須要抓緊時間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行。


    不然,誰都能騎在他頭上了。


    “這……”


    聞言,根部忍者不禁一愣,遲疑道:“團藏大人……”


    “這個時候,強行抽出兵力去支援渦之國,把有限的力量分散力量消耗,與水之國開戰不是明智之舉。”


    不等根部忍者把話說完,團藏就直接冷聲打斷道:“這樣吧,保險起見,你帶一些根部忍者動身前往渦之國邊境,搞清楚是不是霧隱和其他忍村的陷阱。”


    “我會讓三代安排一些人守在渦之國和火之國邊境,這樣不管有什麽異常都可以及時趕過去進行支援。”


    “如果還是沒有趕上的話,就幫我們的盟友‘收屍’吧,畢竟我們和漩渦一族世代交好……”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低聲喝道:“記住!一切,都是為了木葉!”


    “是!”根部忍者沒有絲毫猶豫,低下頭沉聲道,“一切,都是為了木葉!”


    根部忍者退至黑暗,在悄然之中離開了。


    團藏低頭看著那份情報,眼中的光芒不斷閃爍著。


    他雖然還是不相信這份情報的真實性,但現在反而有些希望霧隱是來真的了。


    如果霧隱真的和渦之國打起來,不管是輸是贏,損失慘重的霧隱都不可能再插手接下來的戰爭了。


    這樣一來,木葉隻需要麵對砂隱和岩隱……


    而且,他的木遁實驗,也很需要封印術的輔助啊。


    “抱歉了,水戶大人。”團藏低聲道,“一切,都是為了木葉!”


    說著,他的腦海中卻是想起了那顆帶著悔意之色的頭顱。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又或者發生了什麽事,居然能讓一個有家有孩子的資深間諜,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


    霧隱村的水影辦公室內。


    “哈哈哈,實在是太搞笑了。”


    白絕笑得非常開心,陰陽怪氣地譏諷道:“那些探子都是根部的人,情報都送到了團藏手裏,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舉動。”


    “斑大人,您曾經的同伴,似乎並不怎麽……”


    “閉嘴。”


    斑冷冽地瞥了白絕一眼,頓時將得意忘形的白絕嚇得渾身一抖,捂住嘴巴乖巧地點著頭。


    沒有理會這個沒腦子的家夥,斑抬頭看向窗外被霧氣籠罩的晦暗月亮,又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位置,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他想起自己和柱間的最後一戰,同時也是他與柱間最後的見麵。


    ——————


    ‘我要保護我們……不,保護我的村子,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堅信保護村子是首要任務,保護它就等於是保護了人們,保護了忍者和孩子們。’


    ‘無論是我的朋友,還是兄弟,甚至是我的孩子,隻要與村子為敵,我就絕不會放過!’


    ——————


    “嗤!為了保護村子,隻要與村子為敵,什麽人都不會放過?好,真好啊!”


    念及此,斑感覺自己的胸口隱隱作痛,嘴角扯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低聲道:“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有大愛,但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嗎?”


    “正像我說的那樣,你的本末倒置,早晚會成為村子的黑暗,現在你看到了嗎?那就是你想要保護的木葉,是千手扉間那個混蛋教出來的弟子。”


    “為了木葉的利益,他可以犧牲一切,犧牲誌村一族,犧牲千手一族,現在又要犧牲漩渦一族。”


    “從始至終,他都在貫徹被你扭曲的理念,不是嗎?”


    “但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白絕在身後聽著斑的呢喃聲,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頭。


    斑大人在正常的時候挺霸氣的,但是一提起那個叫柱間的男人,就感覺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


    總是喜歡懷念過去的人與事,看上去像是老年人類的通病。


    “那個,斑大人,打擾一下……”看著他在念叨,還沒有停下的征兆,白絕隻能試探性地舉起了手,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匯報。”


    “是關於空之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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