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大叔。”


    街道上,雲川在一邊打量著兩側的店鋪,一邊和秋雨並肩走著淡然問道:“你預計那幾塊‘試驗田’的收成會如何?”


    “這無土栽培的技術,最開始不就是您先提出來嗎?當然是很不錯了。”


    秋雨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無奈的笑容,轉頭看向身旁這位雲川大人解釋道:“人工控製適宜的營養、日照、水分、空氣等條件進行密植和立體栽培。”


    “依據不同作物的不同生育階段特點,那作物的產量可提高幾倍至十幾倍,不過現在遇到最大的問題還是成本。”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道:“目前無土栽培所需的營養液和機器造價實在太過昂貴。”


    “最後生產的每公斤糧食作物價格,和我們從外麵進口糧食的價格相差無幾,如果再算上其他成本的話……”


    隻要不涉及到自身生存問題的情況下,大部分人對雲川都或多或少心懷感激。


    念及此,雲川轉頭看向表情呆滯的秋雨,意有所指地笑道:“如果伱能教出一些有天賦的好苗子,我以後也能讓你成立農業研究部門。”


    成立農業研究部門?


    看得出來,消耗了這麽多精力和資源,最後隻走出了這麽一小步,讓他心裏的壓力也非常大。


    聞言,秋雨下意識打了個激靈,疲倦的心突然變得火熱,就像是被一把火點燃了,脫口道:“真的嗎?”


    不過對此,雲川倒是樂見其成。


    此刻的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寬大黑袍,麵容被兜帽籠罩在陰影中。


    “我明白你的顧慮,但現在是第一步,萬事都是開頭難,前期投入很必要。”


    “而為了和平而鬥爭的我們,將來必然會和五大國為敵,但我們絕不會向他們妥協!”


    出人頭地終歸是為了什麽,拚死拚活也是要為了什麽。


    人這種東西,總是為了什麽而活的。


    “秋雨大叔,我對你是信任的,但終究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你或許可以找新成立的科研院,去和生物研究部的部長聊一聊,應該能研究出新的營養液配方,降低成本的同時還能保證功效。”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連忙頓住腳步嚴肅道:“雲川大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拚盡全力的,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雲川就是那個能給他們機會的人。


    “你就說,是我讓你去找神農的,就可以了。”


    真正意義上的無知,並非是缺少知識,而是拒絕獲取知識。


    在多陰雨天氣的雨之國,他這身打扮並不算稀奇,並沒有引得多少人注意。


    更何況,還是秋雨這種曾經身為“底層”的人?


    “感激”這種情感是有極限的,“恩情”也總有償還完的時候。


    “……原來還有這麽重要的原因嗎,抱歉,是我目光短淺、眼界狹隘了。”


    雲川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卻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畢竟這裏大多數都是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被迫流亡的難民,給他們提供一處不受戰亂紛擾的平靜之地不亞於救命的恩情。


    似乎看出了他此刻的焦慮,雲川搖了搖頭露出笑容,語氣也重新變得溫和下來:“不急,術業有專攻,欲速則不達,至於營養液……


    而他也始終記得雲川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你不是在幫一些居民進行無土栽培嗎,為什麽不試著將那些技術也教給他們?授人以魚,終究還是不如授人以漁。”


    雲川拍了拍身旁一臉愁苦的漢子,表情和語氣逐漸從溫和變得嚴肅:“無論如何,‘糧袋子’必須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絕對不能過於依賴從其他國家進口!”


    相比較最開始那副無知無畏的蠢樣子,現在的彌彥看上去確實變得成熟許多,至少不會再將無知當做無畏的理由了。


    追尋更好的生活和未來,是每個人骨子裏的本能。


    有些人是為了獲得誰的認可,比如長門,有些人是為了完成崇高理想,比如彌彥。


    比如梅雨就已經開始教人航海和諜報技術了,現在手底下冒出了不少能夠自食其力的苗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分出去成為船長和諜報人員。


    不過,雲川並沒有急著回應他的疑惑,隻是看向前麵若隱若現的大棚,輕笑道:“與其費盡口舌給你解釋,還不如親眼去看一看吧。”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再說。


    否則以雲川這張臉在破曉城的知名度,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過不了幾分鍾就會被居民給圍堵起來。


    隻是在雲川的強烈要求下,秋雨才隻能帶他去試驗田。


    雲川嚴重懷疑他是沉浸於自家的溫柔鄉,所以才想撂挑子不再整天飄在外麵海上,將自己身上的擔子和任務分給其餘徒弟。


    秋雨沉默了良久,最後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安,撓了撓頭憨笑道:“我們會盡力盡快完善的。”


    如果涉及到自身生存問題的話,那就要看自身的覺悟和品德了。


    聞言,明白自己這一路的蠢蠢欲動都被看在眼裏,彌彥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厚著臉皮坦然笑道:“不是老大您說的嗎,求知,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看著身旁隻顧著和秋雨聊天的雲川,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彌彥終於忍不住了,小聲問道:“你們說的那什麽無土栽培和蔬菜大棚是什麽啊?”


    科學院?生物研究部門?


    這句話,是他最開始被雲川救下來時,雲川對他說過的話。


    國以民為根,民以穀為命,命盡則根拔,根拔則本顛!


    所以,就算他們還是從頭開始,就算耗費無數資源和精力,也必須保證自身糧食安全。


    “說到做到。”雲川隻是微微頷首,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


    如果有超出自己理解範疇的問題,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急著否認辯駁,而是發揮自己厚臉皮的優勢求教。


    否則一旦被切斷糧食供給,就等同於是被切掉生命線,他們隻能跪下來引頸受戮。


    “這樣一來,他們絕不會允許作為小國的我們和他們爭奪資源,最先站出來的就是作為最大糧食出口國的火之國。”


    隻要有人能給他們走向未來的希望,他們就願意咬緊牙關去拚去搏未來。


    “老大,那個,我又有個問題。”


    他鎖在房裏的這段時間,究竟是錯過了多少東西?


    “至於人手不夠的問題……”雲川笑著收回視線,看向麵前人來人往的街道,淡然道:“如果你能抽出時間的話,就找時間辦個農學班吧。”


    這也是為什麽秋雨並不想帶雲川去看試驗田的原因,一方麵就是不想讓雲川大人去做那些“髒活累活”,另一方麵是擔心甚至害怕對方看到成果會感到失望。


    聽到這兩個很陌生的詞匯,秋雨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


    有些人是為了維持家的溫馨,比如梅雨,有些人是為了得到地位權力,比如秋雨。


    雲川扭頭看向他,笑道:“我以為你能再憋一會兒呢。”


    “一旦火之國大名直接撕破和善的臉皮,命令那些商人停止對我們的糧食出口,我們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隻能等死了。”


    那他不就是部長了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哪怕是不依賴進口,也能保證獨立供給。


    不過,雲川還沒有天真到覺得所有人都能知恩圖報,大部分人隻要能老老實實遵守他訂下的規矩,那他就不會在意這群人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


    至於那些狼吞虎咽埋頭吃著雲川鍋裏的飯,吃飽了就想著把雲川賣個好價格的白眼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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