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濕潤的雨霧之中,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了。


    像是為這條巷子蒙上了一層薄紗,又像是將巷子中的人拘束在其中。


    “你到底是什麽人?”阿涉咬著牙問道,“我的爸爸和媽媽呢?”


    “……”麵對阿涉的疑問,男人那僅露出半張的臉上滿是漠然,沒做出任何回應。


    “喂,就算讓我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吧?”


    阿涉的額頭冒出冷汗,竭盡全力穩定著呼吸,拚命壓榨自己的身體,試圖再拖延一點時間。


    但男人卻隻是保持著沉默,麵無表情提著苦無走向他。


    這副表現讓阿涉心中隱隱有些絕望了。


    自從學習呼吸法後,他對殺意的嗅覺越發敏感,麵前這個家夥絕不是他能對付的,就算對方剛才沒有選擇偷襲,像現在這樣正麵碾壓過來,他也毫無勝算。


    打不過就算了,對方簡直謹慎地過分,哪怕麵對他這種小鬼,也不打算說一些得意的廢話,也不打算像貓戲耗子一樣戲耍虐殺他。


    兩者之間甚至始終保持著數米的距離,獅子搏兔,居然以全力搏之,這讓本想掙紮一下的阿涉都找不到機會。


    “救……”


    阿涉咬著牙麵露決意,已經顧不上會不會激怒麵前的家夥,也顧不上這麽遠的距離能不能驚動守衛,就要用全力喊出聲來。


    但在下一刻,原本將手中苦無像蛇牙一樣藏在腰間,向著阿涉走來的男人突然腳步一滯,眉頭皺起,越過阿涉的肩頭,看向他的身後。


    “阿涉,原來你在這裏。”


    熟悉的溫和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讓救命兩個字卡在阿涉的喉嚨裏。


    有第三個人出現在了小巷中。


    就連男人都沒察覺到她的接近。


    “野,野乃宇姐姐?”


    阿涉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轉頭看向身後,臉上先是下意識地露出驚喜之色,但下一刻就反應過來陡然臉色緊繃起來。


    巷口隻有一道孤零零的嬌小身影,背後是赤紅的朝霞光芒、讓她的麵目籠罩在陰影中,讓阿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女孩身邊沒有跟著任何人!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又為什麽會這麽巧,獨自來這條小巷的?


    但阿涉第一時間想到的並非是這些問題,他隻是再一次從希望跌落到絕望的深淵。


    野乃宇的忽然出現改變不了什麽,唯一能改變的,就是讓這個小巷的屍體多出一具。


    “快跑!”


    阿涉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心態竭盡全力喊出這近乎遺言的兩個字的。


    野乃宇的出現或許不合時宜,但是吸引了那個男人的注意,同時給他創造了逃生的機會。


    這明明是他唯一逃出生天的機會。


    但心中滿是恐懼的他居然沒有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拖人下水,而是在下意識地大吼一聲後就握緊竹劍朝著麵前那個男人撲了過去。


    這代表著,他放棄了唯一逃走的機會。


    就像是雲川大人課下給他們講的那個故事,那個故事中舉著長矛衝向風車的堂吉訶德。


    自不量力,十分愚蠢。


    而阿涉也正像故事中被風車翅膀折斷長矛打飛出去的堂吉訶德一樣,被男人隨手一刀斬斷了他劈來的竹劍,另一個砸來的拳頭則在崩飛的竹劍碎片中砸在了阿涉的臉上。


    讓阿涉的臉頰如波紋一樣顫動,皮膚上的汗水直接環射成圓,整個人瞬間就被轟然砸飛出去。


    “噗!”


    阿涉摔在了地上,響起沉悶的聲響,也嘔出一口血來。


    “……”


    看著被自己結結實實砸了一拳,卻隻是吐了一口血的小鬼,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果然,明明沒有任何查克拉的波動,但如果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正麵硬扛這一拳,都會被砸爛腦袋才對……


    而且他爆發的力量和速度也不太對,還有那邊無聲無息莫名出現的女孩……


    野乃宇向前走了兩步,男人卻隻是注視著她,觀察著這個陌生女孩。


    看著她走到了那個胖小鬼的身邊,然後彎下了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語氣溫和道:“阿涉,沒事吧?”


    “野乃宇姐姐,別,別管我了,跑啊,去找雲川大人。”


    阿涉搖了搖發蒙的腦袋,一把扯住野乃宇的手腕,就想要帶著她掉頭逃跑。


    但是下一刻,他卻愕然發現,自己像是拽著一根鋼筋,野乃宇的腳步一動不動。


    “野,野乃宇姐姐?”阿涉下意識又叫了一遍女孩的名字,發現對方也有反應地低頭看向自己。


    看著那張依舊漂亮的臉蛋,他確定這就是自己認識的野乃宇,而不是別人。


    但那張向來帶著溫和笑容的臉上,此刻卻冷漠得可怕,麵對這種危險的境遇表情都沒變。


    而在阿涉剛才想要逃走的巷口,不知何時已被一道身影堵住了。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袍,整張臉都藏在了陰影之中,隻讓人看到那下顎的胡茬,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座墓碑。


    “居然是兩個人?”


    被前後包夾的阿涉臉上滿是無力,感覺絕望正一寸一寸地淹沒自己。


    但那個疑似木葉叛忍的男人,在看到那道黑影出現的第一時間,卻是如臨大敵一般抬起了手。


    “賞金忍者,‘影子’。”


    那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開口了,聲音似乎帶著刻意的沙啞低沉道:“我不想暴露身份,你現在轉身離開,我不會對你出手。”


    這兩個人不是一夥的?


    阿涉瞬間便意識到這一點,同時也感覺到一股違和感。


    那個黑袍人的聲音,聽上去,為什麽會有些熟悉?


    “……你也是賞金忍者?真是麻煩。”


    “影子”的語氣終於出現了些許波動,眼裏的冷意和忌憚多了兩分,沉默片刻後才謹慎地妥協道:“我需要情報,兩個小鬼,分我一個……我要那個小胖子。”


    被點到的阿涉頓時身體一僵,相比之下,身旁的野乃宇依然麵無表情。


    “你要他?”


    黑袍人看了阿涉一眼,然後看向“影子”,點了點頭語氣淡漠:“你選的好。”


    話音落下,整個小巷寂靜了下來。


    並非是錯覺,而是真的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遭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在這一瞬間突然停下了。


    “怎麽,回事?”


    下意識地看向了四周,阿涉緩緩打了個寒噤。


    數不清的雨水漂浮在了空氣中,像是失去了重力的束縛凝滯了。


    每一粒不規則的晦暗雨滴上,都倒影著一雙猩紅色的豎瞳,而那雙豎瞳上隻刻著三個字。


    ——“上弦”和“伍”。


    每一粒雨水都宛如有生命一樣,開始匯聚成龍蛇一般的形態盤踞、遊蕩,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操縱著不斷匯聚,無數水滴開始合二為一。


    但這卻並沒有增加它們的體積,成百上千的水滴聚隆成一滴後體積不變,唯獨發生變化的隻是它的顏色。


    從原本的清澈透明變成了漆黑的墨色,黑蛇一般蜿蜒懸浮周轉在黑袍人的身邊。


    “血鬼術。”


    黑袍人偏頭看向遠處的“影子”,抬了抬右手的食指淡漠開口道:“重水。”


    而在周遭異狀出現的瞬間,“影子”就感知到了那從上到下席卷而來的危險感。


    生物本能的求生讓他做出了行動,臉色劇變的同時,他雙手結印居然直接沉入了地底!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轟!!


    漆黑如墨的水流從天而降,轟然壓在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整個小巷的地麵頃刻間崩碎掉了,地麵的裂痕從起點一直延伸到盡頭!


    這恐怖的一幕足以見得這一擊的沉重,如果人被壓中了,大概連骨頭都得碎成渣擠進肉泥裏。


    “這……”


    而聲浪、水流、碎石崩潰的飛濺,也讓阿涉踉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術?


    水遁嗎?影子術嗎?


    看著空中那些黑色的水滴,他第一感覺就是這東西應該不會很輕,事實證明,這些東西的確不輕,並且沉重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而“影子”的影子真的找不到了,看上去像是入水一樣融入了地底!


    阿涉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於那古怪的黑色水流,還是該震驚“影子”那詭異的消失方式。


    “果然,和情報中說的一樣,奈良一族的變種影子術。”


    黑袍人沒有驚訝,看了一眼“影子”消失的地方,低聲呢喃了一句。


    旋即,他看向阿涉的方向,忽然開口道:“低頭。”


    才爬起來的阿涉愣了一下,身旁的野乃宇卻沒有愣住,直接便將他的頭按了下去。


    下一刻,兩人的頭頂,一團黑水直接呼嘯而去。


    嘭!!


    震耳欲聾的炸裂聲響起,身後更是傳來恐怖的衝擊,直接把兩人都掀飛出去。


    “呃。”


    砸在地上,渾身酸痛的阿涉發出了一聲呻吟。


    但現在的他完全顧不上這些,一臉驚懼看向自己之前站的地方,此刻的心中也隻剩下了後怕。


    因為那裏已經隻留下一個深坑了。


    黑色的水流像是重錘砸在地麵,從深坑中慢慢回流重新匯聚。


    如果他剛才沒有低頭的話,那就是直接砸在他的頭上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的腦子估計都要被砸進牆壁,拿鏟子都鏟不出來。


    “那家夥是想殺了……”


    阿涉一臉悚然地想說什麽,身旁的野乃宇卻猛地拉了一下他。


    颯!


    刺耳尖銳的破空聲傳來,他踉蹌的同時回過頭去,隨後就被嚇得亡魂皆冒。


    在他身後的影子中,握著苦無的手探出。


    就是這個玩意,直刺他的後心!


    那個黑袍人原來不是想殺他,恰恰相反,是在救他。


    這一次不用野乃宇幫忙,阿涉就知道該做什麽了。


    有些狼狽地直接臥倒,下一刻,黑色的水流如瀑一般,從他上方衝過,砸在那牆壁的影子上。


    轟!!


    整個小巷中都響起了起爆符爆炸一般的轟鳴聲,但影子在看見黑水到來的時候便已經潛入地麵,讓那一堵牆壁為他受了這一記異常恐怖的砸擊!


    “滾遠一點。”


    阿涉這一次正好跪趴在黑袍人的腳下,黑袍人的頭卻連低都沒低一下,阿涉正想抬頭就被他一腳無情踹開了。


    “你……”


    滾了幾圈的阿涉臉色漲紅,但是卻老老實實地閉著嘴。


    那個“影子”的能力太詭異了,也不知道藏在不知道什麽地方,隨時隨地都能鑽出來給他一刀。


    所以,他現在也隻能相信這個神秘而恐怖的黑袍人了。


    “不過,怎麽感覺那個家夥的味道越來越熟悉了?”


    阿涉皺了皺鼻子,卻完全沒有發現,在他腳下的影子中,一道身影突然浮現。


    正是被稱作“影子”的賞金忍者。


    而此刻的“影子”也已經意識到了。


    這個任務似乎沒有那麽簡單,那個黑袍人也根本不是同行,分明就是在護著這個小胖子,顯然是那個破曉城一方的人。


    既然如此,將其作為人質挾持,走為上策。


    念及此,“影子”目光微冷抬起手中的苦無,就要將其夾在那個小胖子的脖頸前。


    但在下一刻,靜謐一片的巷子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冷笑。


    “血鬼術·水獄牢!”


    話音落下的同時,“影子”還來不及反應,黑色的水流就已經將他吞沒,讓他整個人都懸浮在水球中。


    “嗬!”


    “影子”嗆了一口水,喉嚨和肺部仿佛被淤泥堵塞,讓他麵露痛苦和猙獰之色,下意識用力揮出手中的苦無,想要劃破困住自己的水牢。


    但是在那鋒銳的刀鋒麵前,原本十分柔軟的水流,在這一刻卻無比沉重,徹底消磨“影子”的力道。


    這一幕讓“影子”的眼中掠過驚懼。


    “果然,就像雲川大人說的那樣。”


    黑袍人慢慢轉身,看向了極力掙紮但隻有無力的“影子”,語氣幽幽地說道:“伱們這些大國的忍者,哪怕是叛忍,也有著一樣的傲慢。”


    “你憑什麽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忍術原理呢?出身奈良一族的木葉叛忍,能夠藏匿在其他人陰影之中的影子秘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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