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看著這些孩子們的表現,是不是有種活力湧動在身上,青春回到了身邊的感覺?要不要給你個機會親自體驗一下?”江川望笑嗬嗬地側過臉,對一邊的人說道。


    “請不要在這種場合開這種玩笑,爸爸。”江川夫人微微蹙眉,有些無奈地正經地說道。


    “嗬嗬嗬,”江川望撫了撫胡子,順著江川夫人之前注視的焦點看過去,“隻是看你對這個孩子這麽在意,有些好奇罷了。”他的視線方向,正是操場中央的擂台,而此時擂台上,隻有一個男生站在上麵。


    “也難怪你這麽在意了,的確,這個孩子從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各方麵素質來看,是我投身教育事業以來,所見過的最出色的一個,”江川望不自禁地輕輕點頭,以示對他所說的這個人的讚賞和肯定,“最難得的是,你看他,即使是對手,即使已經壓倒性得獲得勝利,卻一直都微笑待人,這笑既不虛偽,也不顯高傲,是一種禮貌的笑容,這說明他的品性也非常不錯啊。”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江川望似乎又意猶未盡,繼續說道:“嗯,連模樣都生得這麽好,看著就討人喜歡啊。”


    平時在外人麵前表現得很嚴肅的江川望校長,此時對著自己的兒媳婦,加上看到一個棟梁之才出在自己手下,也是喜不自禁,頗有得色。


    “我在意這個孩子的原因可不止是你說的這些……”江川夫人小聲地呢喃了一句。


    今天是新生對抗賽的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身為星條高校校長江川望的兒媳,在江川望的兒子沒能到場的情況下,還是有必要親自來一趟作陪襯的,更何況她是聞名世界的鋼琴藝術家,訪問公公的學校能增加學校的曝光率,營造一個積極向上,文明健康的公眾形象。


    而當倉田伊思今天第一次走上擂台的時候,盡管他戴著掩人耳目的黑框眼鏡,但是以她的眼力又怎麽會看不出這個學生正是那天夜裏在自宅女兒的練琴房裏見過的那個讓她一時心軟的孩子。


    那個時候,她下意識地就認為這個名叫倉田伊思的孩子是自己女兒帶進來的,並且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讓猝不及防的女兒隻來得及將他藏在了陽台上,甚至連彈琴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大失水準——她可是世界級的鋼琴藝術家,她的女兒鋼琴的水平怎麽能才那麽點程度!


    自以為找到了女兒鋼琴技術在她出國這段時間內毫無長進的原因的江川夫人從練琴房出來後,也曾詢問過家裏的傭人,沒有一個人知道千惠帶過一個男生進過家門,更是坐實了她的猜測——這個孩子是千惠偷偷地帶進來的,很可能是她中意的男生。


    雖然並不支持女兒的戀愛,畢竟隻是猜測,也怕戳穿之後出現難以預料的反應,幹脆就暗示一句,讓她改天抽空,光明正大地將那個孩子帶到家裏介紹給她,等她了解過後,再作考慮。


    誰想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嗯?”江川望有點上了年紀,聽力大不如前,隻能聽到兒媳似乎說了句話,卻根本沒聽清她嘀咕了什麽。


    江川夫人收起了心思,應道:“那麽您是覺得疾風這邊能夠反敗為勝嘍?”


    江川望卻搖了搖頭,笑道:“我是很想看到疾風反敗為勝的那一刻,但是啊,我這個當爺爺的,當然要支持自己的孫女咯!我們家的小千惠不是也還沒上過擂台嘛,我相信小千惠的實力喲。”


    人到晚年,有這麽一個聰明可愛,乖巧伶俐的孫女,視若掌上明珠,倍加寵愛,也是情理之中。


    江川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她也不覺得倉田伊思這個孩子真的能在擂台上一站到底,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不可能全都學,並且全都會,甚至全都精,現在這個場麵,無非就是一時間讓他打出了氣勢而已。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兵法道理,並不隻有中國人才懂。


    也就在這個時候,江川望和江川夫人所關注的另一個焦點,江川千惠,終於登場了!


    “鋼琴獨奏!一年b班初次登台的江川千惠選擇的居然是樂器類的鋼琴比賽,這也是本屆新生對抗賽第一個樂器類的比賽……嗯,果然,審核區的裁判們有些為難啊。”


    當然為難,其他樂器也就算了,鋼琴這種樂器,搬運起來可不是個簡單的活計,尤其是,鋼琴可是象征著文雅和高潔,這種作為……就好像巴黎歌劇院的歌星跑到鄉下的酒館賣唱一樣披上了一層庸俗的外衣,不堪入目。


    “胡鬧!”江川夫人眉頭一蹙,麵色一沉,低聲喝道。


    作為世界級的鋼琴藝術家,她與鋼琴之間的故事,有過無數;她與鋼琴之間的關係,不可割離;她與鋼琴之間的感情,優勝親情。這樣的她,又怎能容忍這簡直是侮辱鋼琴的事情發生!


    “咳咳,別激動別激動。”江川望也能理解江川夫人的這份心情,連忙勸慰道,“小千惠這不是還不懂事嘛。”


    即便是身為一家之長,但江川望還是無法幹涉一個母親管教自己的女兒,心中對孫女疼愛至極的江川望知道,如果自己什麽都不做的話,那麽不光這鋼琴比賽無法進行,回去後,千惠還要受到來自她母親的責罰。


    “看來還是我平日裏疏於管教,爸爸,這是我們母女之間的問題,請您不要過於幹涉。”江川夫人不冷不淡地說道。


    “……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子的,”江川望校長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快速地轉動腦筋,他甚至不用照鏡子就能知道自己頭上的白發又多了一撮,好在,他總算想出了借口,“雖然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比賽呢,是在這操場的擂台上進行的,但實際上呢,這裏不是唯一的賽場,所以啊,沒人說這鋼琴比賽一定是要在這裏進行的,嗯!你說對不對啊!”


    江川望斜眼睨了另一邊的校長助理,提高了聲調,大聲問道。


    “當然,就是這樣!”校長助理迅速憋回笑意,識趣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還不快去通知他們,讓他們把比賽場地臨時換到大禮堂!”江川望威風一振,頗有威嚴地催促道。


    “是我的疏忽,我立刻就去。”校長助理匆匆起身離開。


    江川夫人見此,明知這隻是權宜之策,但她也不能真的和公公起爭執,隻能無奈地放任。


    至此,江川望校長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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