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一跨入臥房,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多根管子的展鴻宇,一瞬間,她的淚水就流了下來。淩寒柏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他麻木地看著展娉婷那副哭得難以自已的模樣,輕聲解釋道:“他的心髒出了點問題。不過現在已經被搶救回來了。放心吧,醫生說他暫時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站在展娉婷身邊的林昊似乎也沒想到展鴻宇會變成這副模樣,對方不僅麵容憔悴,而且身體也明顯消瘦了許多。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而已,淩寒柏到底對展鴻宇做了什麽,將他折磨成這樣?淩寒柏剛才解釋的一切,聽在林昊耳中不過是毫無悔意的言語,帶著權貴慣有的高傲與冷漠;這簡直就像一根火把,輕易地點燃了他內心壓抑已久的憤怒。“畜牲。”林昊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兩個字。他轉過身,怒目盯緊了淩寒柏,一雙大手攥得格格作響。“林教官,注意你的言行。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淩寒柏並不打算和林昊多起爭執,他的目的不過是讓展娉婷可以刺激沉睡的展鴻宇罷了。這也是醫生的建議,醫學上來自親人或是愛人的刺激,總能對昏迷的病人有一些效果。展娉婷慢慢冷靜了下來,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抬起頭,繼續問道:“他這樣多久了?”“有那麽幾天了。本來我打算等他好點之後再讓你過來探望的,不過,他好像不太想醒過來。”淩寒柏自嘲地笑了笑,他甚至忍不住想展鴻宇之所以會昏迷不醒,是因為不想再麵對自己嗎?還是不想再繼續忍受發情期的折磨。“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上次明明還很健康啊?!”有些答案,大家都知道,卻沒有一個人會說出來。展娉婷當然也知道,可她現在能做的隻有發出無用的質問。這就是特星現在的規矩,強權者代表一切,法律與正義,都是為他們而建立的。就算她知道是淩寒柏故意將展鴻宇折磨成這樣的,她又能怎麽做呢?她難道還能向omega保護中心申請剝奪淩寒柏對展鴻宇的監護權嗎?那些不被匹配的,失去支配人的omega很快就會被認定為廢品,被送往特別監獄。omega強製保護法的存在根本就是個悖論! 麵對展娉婷的質問,淩寒柏除了緘默別無言語,他不可能當著展娉婷的麵承認自己對展鴻宇的殘忍行徑。那可是一柄利刃,會輕易劃開他心底深處極度自私的保護層。“不管怎樣,他是我的伴侶。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好起來的,之後,我也會好好對他的,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淩寒柏低聲道。突然,怒氣滿滿的林昊爆發出了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這樣的情話,聽起來真是讓人惡心!”展娉婷吃了一驚,她趕緊看向了自己的伴侶。林昊此時已經解開了自己身上那件厚重的罩衣,他死死地盯著淩寒柏,一字一句地說道:“偽君子,是你把展鴻宇折磨成這樣的吧?”淩寒柏深吸了一口氣,麵前這個男人居然讓他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威懾力,不愧是戰鬥力s+級的omega。自己一直不願麵對的事實,就這樣被赤裸裸地剝露了出來,淩寒柏覺得心裏很是不舒服,他甚至有了一種強烈的羞恥感。“是啊。”鬼使神差一般,淩寒柏忽然笑了起來,他知道他肯定會激怒林昊那頭暴烈的惡犬,可是哪又有什麽關係呢?有些東西,一直壓在心上,也是很難受的。他已經沒法再沉浸在自己編造的謊言與安慰中,繼續扮演那個無辜受害者的角色。他就是劊子手,就是那個將所愛之人傷害到體無完膚的惡魔。“不!”展娉婷發出了一聲尖叫,她伸出手想拉住林昊,可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擁有s+級能力的人,在不管是天生強勢的alpha和後期基因增強的omega之中,都是極少的一部分,而林昊恰恰是其中之一。在淩寒柏那兩個似笑非笑的字眼說出的那一刻,他已經衝到了對方麵前。淩寒柏愣了愣,他臉上的笑容尚未消失,卻已經被林昊一拳揍了上去。“唔!”下一刻,淩寒柏便被林昊攥住衣領摔倒在了地上,他趕緊抬手擋住了林昊繼續襲來的重拳,咬緊牙關向這個膽敢向帝國上將發起襲擊的omega斥道,“別在這裏麵打!”林昊扭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渾身都插著管子的展鴻宇,眉峰一擰,拽住淩寒柏重重往門口扔了出去。“林昊,你不能這樣!你會毀了你自己的!保護中心不會放過你的!”展娉婷此時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哥哥了,她跌跌撞撞地想要抓住大步往門外走去的林昊,對方的拳頭上已經滴落下了淩寒柏的鮮血。林昊回頭深深看了眼這個痛哭的女人,不管對方是不是alpha,在他心中,她都隻是個女人。一個應該被溫柔以待的女人。“沒事的,你哥哥救過我,我理應為他報仇。如果你愛我,就不要阻止我。”抬手輕輕滴拭去了展娉婷臉上的淚痕,林昊那張萬年冰封的臉忽然露出了一個鮮見的微笑,在展娉婷回過神之前,他掙脫了對方的手,走向了跌跌撞撞剛站起身的淩寒柏。展娉婷明白林昊的倔強,她已經後悔帶對方來這裏了,可是就像這世間許許多多的事情一樣,後悔又有什麽用呢?聽到樓上的吵鬧聲,管家立即招呼著將軍府的侍衛們要上去,他們可不敢讓上將大人涉險。可他們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淩寒柏那嚴厲的嗓音:“不準過來!今天我倒想親自領教下林教官的身手。”林昊冷笑了一聲,腳下一動馬步橫開,雙手緊握成拳,擺出了一個標準的格鬥的架勢,既然淩寒柏想找死,他不介意成全對方。他內心中對alpha們的憎恨和憤怒,在這一刻,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泄之地。淩寒柏用手掌緩緩擦去了唇邊的血跡,他的半張臉在林昊的擊打之下變得有些青腫,傷口火辣辣的刺痛卻讓他的心中有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他隨後解開了自己束緊的領口,又把有些緊繃的軍裝外套一並脫了下來。雖然淩寒柏有命在先,但是管家卻不敢貿然讓侍衛們全部撤離,他帶著人守在樓道的口子上,擔心地看著很快就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拳來腳往,互不相讓,不管是淩寒柏還是林昊,好像都懷著一股想要置對方於死地的念頭大打出手。很快,林昊就察覺到了淩寒柏右臂的特殊,那東西打在他身上,實在是太過堅硬了。側腹被狠狠一擊,這讓林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哼,不過淩寒柏也沒好到哪裏去,對方顯得更為狼狽。“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一個二個都這麽喜歡和我作對?”淩寒柏氣喘籲籲地看著林昊,他很久沒有這麽和人近身搏鬥過了,而他學的這些技巧還是當年林昊在軍事學院教授他的。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攏了攏因為打鬥而散亂的頭發,他的右臂因為之前遭受林昊的打擊,局部仿真皮膚已經脫落,露出了藍幽幽的連接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