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仙子的車隊就這麽來無蹤去無影的消失在地平線,一切都是那麽夢幻,唯一讓周家兄弟感到真實的,是門前擺放的那些炊具和衣物,對了,還有一套線裝的四書五經。


    不管有沒有女人,兩兄弟的日子還得過下去。


    大荒元年的冬天比之往年來得更早,(也許是周楷的結繩記日有偏差)小雪的節氣未到,大雪便已封了地,這時候正是抓狐狸和兔子的好時機。一大早,周楷便催促小弟出門,楨兒躺在厚厚的草堆裏,滿臉痛苦的樣子,“哥,我腿痛的厲害。”


    周楷沉下臉來,“老二,咱們不趁著下雪多抓幾隻兔子,如果遇到虎豹蹲守,咱倆還不得餓死在家裏呀。”


    楨兒指著自己的右腿說:“昨天夜裏做了個夢,夢見我變成了一隻白兔子,一群身著素衣的人,用小刀割開我的腿,找什麽大動脈,完了又給縫起來,這不,一早腿就不能動了。”


    “屁,你個懶驢,少拿做夢糊弄哥,哥眼瞎嗎?你那驢腿不是好好的···”


    “哥、哥,驢、驢,驢身子的獅子!”楨兒睡的木床正對著門口的方向,門外突然現身的怪獸嚇得他頓時麵如土色。


    周楷回頭,兀自心頭一凜,但見雪地裏一條鬣毛颯爽的紅毛母獒,獅頭驢背,四肢出奇的粗壯,刀鋒般利爪牢牢地定在雪地裏,對麵一字排開五隻雪狼,正伺機發起進攻。


    看母獒身後雪地裏點點血跡,好像臨近分娩,周楷知道如果不是母獒待產,這群雪狼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但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作為母親,它必須闖過這道關口。


    周楷決定幫助這隻母獒,但是他不敢盲目加入這場戰鬥,因為他不敢保證這隻紅獒能不能對自己心存善意。


    他暗中觀察著這群雪狼,居中者雖然體型略小,卻滿眼王者之氣,應該是頭狼,作為頭狼,它有絕對的指揮權,身邊四隻小狼應該是它的孩子。


    頭狼環顧左右,示意兒子們不要輕易妄動,在它眼裏兒子們隻是一群魯莽好動的半大小子,如果隻身踏進紅獒的突擊範圍,紅獒隻用一個側撲便能夠咬斷它的喉嚨。


    狼是世界上最狡猾的動物,他們的首選是用最小的代價獲取食物,而不是拚命的搏殺。


    頭狼在等待,因為它已經聞到了母獒羊水的氣味。


    母獒生產了。


    “嗚·······嗚······。”頭狼向兒子們發出進攻的信號。


    “拔刀,衝出去。”周楷一聲斷喝,兩兄弟箭一般射向狼群,擒賊先擒王,周楷知道四匹小狼尚未練出戰鬥力,徑直揮刀砍向頭狼,幾個回合下來,頭狼絲毫不落下風。


    楨兒雖然害怕,但是他知道這時候自己如果不幫大哥,大哥很快便被群狼撕成碎片,咬著牙揮刀亂砍,卻無意中砍中了一頭小狼的頸骨,雪地裏頓時紅梅朵朵,異常豔麗。”


    嗷····


    雄狼臨死時的哀嚎吸引了了頭狼的注意,臨場對敵,最怕的就是分心,機不可失,周楷腰刀一個側揮,刀尖堪堪劃過頭狼的腰腹,頓時在那畜生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頭狼受傷了。


    “啊嗷······”這畜生滿目悲愴,奮力跳出戰團,仰天長號,這是命令兒子撤退的信號。


    狼群迅速集結,緩步後退,雖然舍不得眼前的食物(包括兒子的屍體)但是頭狼知道自己已經受傷,當務之急是退回密林深處,等待傷口的痊愈。


    周楨一戰殺死一頭雄狼,頓時喚醒了作為獵戶後代鐫刻在血脈裏的血性,揮刀剛要追出去,卻聽大哥喊了聲‘窮寇莫追’隻得折身返回。


    到底是小弟年輕氣盛,他哪裏知道頭狼已經折了一個兒子,如果此時追上去,那畜生一定會拚命的。


    趕走了狼群,兩兄弟慢慢走向紅獒,幾隻小犬已經開始了出生後的第一頓早餐,整整兩個時辰,紅獒吞掉脫落的胎衣,身邊多了九隻肉乎乎的幼犬。


    周楷砍下一塊狼肉,試探著丟給紅獒,紅獒嗅了嗅,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吞了下去,作為母親,它知道人類的狡詐,但是此時的它更需要大量的食物,它得哺育九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周楷耐心地用食物將紅獒一步步引到屋內,雖然這畜生依然對人類充滿疑心,但是總不能讓剛出生的孩子在雪地裏凍死吧。


    一個月後,周楷囑咐二弟守家,一個人去樹林裏找回了一把斷腸草,細細的切碎,拌到投喂紅獒的狼肉裏。


    楨兒大驚失色,“大哥,你為什麽要這樣,這畜生已經接受了我們投喂,留著它看門護院不好嗎?”


    周楷將狼肉丟給紅獒:“二弟,你先出去。”


    楨兒不敢不服從大哥的命令,出了門,依然為紅獒苦苦的哀求:


    “大哥,它還有九個孩子呀,它們還在吃奶呀。”


    一個月的幼犬已經可以吃肉,它能活下來。


    “嗷嗚”,屋內紅獒發出一聲類似狼嗥的悲鳴,碩大的頭顱拚命地撞向房門,但是原木做的房門太結實了,母獒無法解困,隻能發泄般得四下衝撞,半個時辰後,便無聲無息了。


    即便藥物的作用讓它癲狂,但是母性的本能,讓它沒有傷害一直追在身後吃奶的孩子們。


    一切發生的那麽突然,楨兒淚流滿麵,這是他有限的記憶裏大哥教給他的麵對殘酷世界的第一課:“為什麽,為什麽要殺它?”


    周楷輕輕抱住弟弟的肩膀,難得柔情了一回:“二弟,如果大哥沒猜錯,這隻紅獒是韃子兵的戰獒,或許是主人戰死,或許是行軍掉了隊,獒這畜生一聲隻認一個主人,我們留不住它。”


    “但是,我們可以放它走啊,”


    “讓它為韃子兵帶路,殺回來?”


    “但是這片荒原隻有我倆呀?”


    “是嗎?我們轉不出去,韃子兵就能轉出去?虞七的潰兵就能轉出去?說不定這些人就在不遠的地方廝殺呢。”


    想到潰兵的凶殘,楨兒禁不住後背一陣發涼,紅獒的死亡在他心中頓時變得無足輕重,“哥呀,潰兵來了我們咋辦?”


    “這不是還沒來嗎?所以我們要養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戰獒看家護院,你也別整天纏著我認字,要練腿功,敵人來了隻有跑得快才能活命。”


    “我們可以留下這些幼犬了?”楨兒沒有完全聽懂大哥的話,頓時滿臉喜色。


    “不,我們要的是戰獒,不是-土-狗。”周楷收起眼中的柔情,一字一句的說。


    楨兒不解的問:“這些幼犬都是紅獒的後代,養大了不就是戰獒嗎?”


    周楷瞟了一眼死去的紅獒,“這畜生落了單,給它下種的一定是土狗,老話說‘九狗出一獒’,這裏麵隻有一隻可以留下。”


    “你咋知道哪隻是戰獒,哪隻是土狗?”楨兒問。


    “哼哼,”望著依然趴在紅獒屍體上吃奶的幼犬,周楷鼻孔裏發出兩聲凜凜的冷笑:“等著吧,我自然有辦法找出那隻真正的戰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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