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園。


    少夫人極力開導少主,但是這人一根筋似的,繞來繞去又繞到原來的話題,“可是,竹月也可以在磬州找個好人家呀。”


    “可你想過梓王沒有?求婚不成,定會對你耿耿於懷,日後會是你執政最大的強敵。假如他日浞州聯合梓王東西夾擊於磬州,我等危矣。”


    周熊兒此時心有悔意,卻依然搖搖頭為自己殿前的魯莽辯解:“二弟心地寬和,不會有叛逆之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師兄不要總拿己心度人心,你這樣想是會吃大虧的。”少夫人雖然年輕,卻是心思縝密,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此刻密室外軒窗下站著一個神秘的身影。


    這個人既是望風者,又是竊聽者。


    她就是少主的盟妹,化名王舒的浞王的女兒------丁靈筠。


    靈筠郡主是浞王唯一的女兒,自幼便受到萬般寵愛,五歲時哥哥們拜師習武,便也跟著下場,小小年紀,練得有模有樣,浞王見女兒是塊習武的料子,也是為了日後有一技防身,專門請了師傅教她二十七路麒麟鞭法,一條軟鞭使得恰似靈蛇亂舞,令人眼花繚亂,當然對陣臨敵,皮鞭上的倒鉤也是一揭一層皮,如果不幸被她傷到眼睛,那是神仙也救不了,僥幸不死,也是個滿臉疤痕的瞎子。


    自從被少夫人識破了女兒身,靈筠郡主(後邊依然化名王舒)便一直跟在少夫人身邊,白慕青也知道丈夫對這位盟妹暗生情愫,索性留在身邊更容易監視,而王舒原本就對周熊兒沒有想法,留在清逸園,不過是等待時機挑起周家兄弟的內耗,從而解救軟禁在皇宮裏的父母,所以對白慕青表現得服服帖帖,對少主反而冷淡了許多。


    這些日子她正想通過白慕青下手挑撥周家兄弟間的嫌隙,沒想到,不等自己動手鋪墊,周家兄弟已經開始了明爭暗鬥。


    王舒樂觀其變,又聽少主說:“既然竹月成了兩國的焦點,以後就不能常住清逸園了。”


    少夫人心中早有逐客之意,隻是礙於長嫂的身份不好意思直說,“師兄說得對,和親的儀仗很快就要到了,還是讓姑娘住回親王府為妥。”


    事已至此,周熊兒盡管心中萬分的不舍,也隻得安排馬徽送妹子回家。


    碩親王(周楨的封號)王府。


    親王耐著性子送走前來祝賀的同僚,心事重重回到內宅,看著眼前小山似得賀禮,忍不住對著王妃發泄起心中的不滿,“大嫂也是,自己生不出女兒,天天把著我的竹月,你倒是早為她定門親事呀,現在好了,被大哥一句話發送到梓州,一頭是夫家一頭是娘家,女兒今後的日子咋熬啊。”


    王妃道:“都是你年輕時的荒唐舉動,外麵傳的碩王府一團狐騷,姑娘們大了,竟然沒人敢上門求親,妾以為竹月嫁給梓王也好,既然碩親王的女兒能夠被梓王相中,外麵的這些謠傳便會不攻自破,我們的如月和竹青也能找個好人家了。”


    “哼”周楨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現在不裝了?當年你們‘李代桃僵’害了我的寒酥,真以為我傻呀,也怪當年你爹為人不好,外人傳的那個邪乎呀,馬家大小姐麻子臉黒牙齒,身子骨長成了豆芽菜,叫人如何下得去手。”


    “呸,”馬南雁臉上飛起一片紅暈:“這些年你閑著了?三個閨女一個兒,誰的種?”


    碩親王搖搖頭,“說起來也真邪乎,我曾偷偷去過埋葬寒酥的墳子,上麵有一個胳膊粗的洞口,都說靈狐有九命,它或許沒死,它恨我們,擺弄不了你我,隻能附身我的竹月。”


    (山海經雲;青丘國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


    馬南雁心有愧疚(要不馬家也不會給寒酥下葬),“別拿這些道聽途說糊弄人,靈狐如果真的附在竹月身上,敢去直麵梓王?”


    “怕就怕在這裏,先有紂王寵信妲己,丟了萬裏江山,竹月的那些閑話少不得傳進梓國先王妃耳中,姑娘以後的日子難了。”


    兩夫婦正在愁悶,門子傳話,“稟王爺王妃,竹月郡主回來了。”


    碩親王道:“讓她進來,王妃有話要說。”


    竹月郡主漫步走入正堂,深深一個萬福,“阿爹阿娘萬安。”


    碩親王道:“梓國和親之事,你聽說了?今後就不要出門了,安心待在家裏。”


    “嗯。”竹月郡主笑盈盈回道:“一切聽從阿爹安排,隻是大哥哥能去嗎?”


    馬南雁說:“大哥哥當然能去,不過拜了堂後你是主人,他便是客了。”


    “嗯,能去做客,固然是好,怕就怕大哥哥反客為主,那時候做妹子的可就不客氣了。”竹月說這話時,依然滿麵笑容,但是周楨分明從女兒的笑容裏看到了一股殺氣。


    當爹的便突然釋懷了。


    這孩子一點也不傻,所有的真誠和笑臉都是一個從小不受生母待見的孩子最好的偽裝,這些年跟在姬梅染身邊,王妃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有時候不言才是最好的保護。


    這些或許磬王從來就沒有察覺到,他答應梓王的和親,就是希望梓王的下一代少主像她母親一樣平庸,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子孫後代著想。


    但是竹月郡主的偽裝騙過了磬王和王妃,卻沒有騙過她最虔誠的仰慕者------宿笠。


    宿笠,字歸遠,父宿榮輔借劉長卿‘蒼蒼竹林寺,杳杳鍾聲晚,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送靈澈上人)而名,原希望這個家中長子守住宿家莊園從此耕讀世家,沒想到這孩子打小聰慧過人,讀書過目不忘,六歲時得了一場天花,已經過世兩天了,臨釘棺時,突然蘇醒過來,卻是換了另一個人,從前的記憶都忘記了,雖然清瘦了些,卻滿腦子新奇的想法,宿州丞怕他走了歪道,便帶在身邊親自教誨,後拜學正老爺,現在的碩親王為師,苦讀諸子百家。天文算數、器械冶煉更是無師自通。卻是磬州四公子之首,也是竹月郡主口中的‘大哥哥’。


    兩個年輕人也曾在學政府學堂偷偷共讀一本極其枯燥的《道經》,一個時辰後比試,竟然同時背熟,一字不差。


    歸遠公子知道竹月郡主聰慧過人,但是那也隻是他們兩個人的小秘密,她知道如果王妃知道這些,竹月郡主便再也得不到她的寵愛了。


    從師傅的角度講,竹月是他的師妹,但是從碩親王的角度,竹月又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兩個人雖然暗生情愫,但是誰也沒有越過那道階級的界限。


    或許這就是智者的悲哀,因為太過清醒,所以愛情麵前反而思慮過多,永遠得不到原始衝動的喜悅。


    回頭再說靈筠郡主,自打得到梓王和親的消息,心中自然涼了半截,一個強大的磬國已經讓浞州無法招架,現在梓國再摻和進來,自己營救父母的計劃更加難上加難了。


    不行,一定要阻止梓國特使的到來,好在浞州在磬國還有幾十名鹽商身份的密探,個個身懷絕技,三年前喬裝成男子的王舒曾經來過磬州,也暗中見過這些邪門高手。


    王舒去少王妃處告了假,說去集市上買些胭脂水粉,出門兜了一個大圈子,見無人跟蹤,閃身進了磬州最大的鹽商‘韓記商行’,店主韓不平見了郡主急忙引入後堂,納身便拜,郡主伸手拉起,垂淚道:“到底是丁家的老臣,不忘本呀,韓叔,晚輩今天冒險而來實在是有件為難的事。”


    韓不平知道郡主想說什麽,“郡主指的是梓國和親的事吧?”


    “正是,我們得阻止兩家和親呐,如果磬國西邊安定了,大兵轉向東方,浞國舊部也就保不住了。”


    “看來,這次得動用‘猴將軍’了。


    所謂猴將軍,就是江湖上一些采生折割的拍花子,專門找一些七八歲的侏儒孩子,藏到山裏精心養育,某一日,突然用迷藥迷倒孩子,用專用的釘床將孩子周身紮出傷口,抓一隻猴子活剝猴皮,趁熱包住孩子的傷口,幾天後,猴皮長到孩子身上,便成了一隻具有人類智慧的侏儒猴,這時候拍花子便教侏儒猴輕功、盜竊、密聽、刺殺等一些江湖手段,人稱猴將軍,待猴將軍絕技學成,還可以將他放歸深山,找到猴群後擊殺猴王,從而統領群猴,教它們一些刺殺的手段,稱為猴子兵。


    別看這些猴子兵個頭小,但是個個身手敏捷,一般的士兵根本招架不住它的上躥下跳,隻要在你的脖頸處剌上一刀,小命基本完玩。


    韓不平就在界山上養過幾個猴將軍,隻是人猴結合的產物成活率不高,四個孩子能活一個便是僥幸了。


    韓不平僥幸養活了一隻猴將軍,並順利的收服了十幾隻猴子兵,這次行刺梓國和親特使就要看他們的了。


    韓不平向郡主詳細的介紹了自己的計劃,郡主聽後驀然跪在他的麵前:“韓叔,這件事就拜托您了,我得趕著回去,以免少王妃起疑。”


    韓不平急忙跟著跪在郡主麵前:“郡主啊,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您起來。”


    郡主拉了韓不平一起起身,“我得走了,您多保重。”


    送走了郡主,韓不平關了店門,收拾停當,出了門直奔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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