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吵架?”我問他:“你帶了警衛沒有。” 不是我神經過敏,羅家比李家小不了多少,他又是獨生子,這個地方偏得很,隻有一條公路開到,殺人越貨都沒人知道。 羅熙搖頭。 “穿上衣服,”我吩咐他,一麵拿起被我扔在一旁的濕冷浴巾圍住下身:“你去找個地方躲著,打電話給你爸,我去外麵看一看。” “我跟你去。”他拉住我手臂。 我把他當個剛剛成年的大學生看待,但他卻把自己當成了成年人,拉著我手臂的力氣比我還大。 “這裏地方小,躲也躲不了。”他故作輕鬆地笑:“而且我很能打的。” 冬天衣服多,我懶得都穿上,裹了一件厚厚的浴袍,披著羽絨服就往外跑,爭吵的地方就在浴池外麵,這地方確實是小,兩排小平房,中間是菜地,我一出去就看見了倒在雪地上的元叔。其餘的幾個人不知道是這當地的農民還是幫工,都擋在元叔前麵。 他們擋住的人是三四個保鏢。 被保鏢圍在中間的鄭野狐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抓住擋在他前麵的一個人,用力逆著手腕方向一扭,那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大踏步朝我走了過來。 我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撞上了我後麵的羅熙。 “這不是鄭敖嗎?”羅熙尚不明白情況:“他來找你的吧。” 我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鄭敖已經走到了我麵前,他身上穿著黑色大衣,肩膀上都是雪,大概在外麵僵持了一陣,麵色冷得像冰,一身寒氣,伸手就要抓我手臂。 羅熙把我往後麵一拖,一推手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鄭敖直接一拳揮了過去。 羅熙堪堪躲了過去:“你怎麽打人?” “鄭敖你發什麽瘋?”我隱約猜到他是誤會了,但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隻能橫在兩人之間:“別打架,不是你想的那樣。” 鄭敖抿緊了唇,橫眉豎目,一言不發,把我往身旁一推,狠狠一腳踹在了羅熙腿上,揮拳過來,拳拳帶風,是往死裏打的架勢。羅熙雖然脾氣好,這時候也惱了,躲開他拳頭,開始還手了。 這時候他的保鏢都跟了過來,我連忙叫鄭偃:“快攔著他們。” 鄭偃是鄭家收養的一個孤兒,性子很直,很能打,年紀也小,平時還跟我說笑的,竟然哼了一聲,不肯理我。 我心裏的火頓時冒了上來。 羅熙顯然不像鄭敖是從小打到大的,很快落了下風,鄭敖簡直是發了瘋,招招都下的死手,眼睛都紅了,羅熙被他一拳打在肚子上,臉色頓時煞白。 我努力拖著鄭敖。 “鄭敖!你別打了!你有病啊!”鄭敖力氣太大,我實在是拖不住,眼看著羅熙已經倒在地上,他還要再踢,我也氣得失去了理智,滿腦子隻想著怎麽攔住他。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保鏢已經震驚地看著我了。 我的手掌火辣辣地疼,鄭敖站在那裏,他沒有再打了,但他也沒有動,他隻是側著臉,頭發擋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臉上表情,隻看見他左臉上的一點手指印。 他的皮膚白,手指印很明顯,他很久沒有轉過頭來,像是在壓抑著什麽情緒,又好像是因為不敢相信而怔住了。 我硬起了心。 “你們把羅熙帶去休息,打電話叫個醫生過來。”我吩咐在一邊看著的那些農民模樣的人。 他們小心翼翼地把羅熙扶走了,羅熙擔心地叫了我一聲,我說:“沒事,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改天再跟你賠禮。” 其餘的保鏢還是一副震驚了的樣子,鄭偃一臉的義憤填膺,我也不管他們的情緒:“快去準備車!” 鄭偃不服地瞪著我,其餘的人把他拉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鄭敖。 我碰了碰他,他甩開了我的手。 我抓住了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和羅熙上床,我穿成這樣,是因為我剛剛去泡了溫泉。” 他的力氣很大,我知道,但他沒有再甩開我。 “還有,”這個很難說出口,但我還是說了出來:“對不起……” 鄭敖站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走,他的肩膀上都是雪,頭發上濕漉漉的,我知道他大概一開完會就在往這邊趕,也許連飯都沒有吃,他滿身都是寒氣,我還打了他一巴掌。 明明是他先做錯了事,我卻在開口之前就先原諒了他。大概愛就是這麽低賤,明明已經千瘡百孔,還能設身處地為他考慮。但是連我都在為他考慮了,還有誰會為我考慮呢? “你現在是不準備跟我說話了嗎?” 我歎了口氣,模仿他以前做錯事之後討饒的方式,圈住了他的身體,然後抱住了他。 “真的很對不起。” 他把頭埋在了我肩膀裏,大概是不想我看到他臉上表情。 “你打我。”他悶聲說,帶著點控訴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你剛剛打了別人,”我跟他解釋:“我如果不打你,你會把羅熙打傷的,他是我朋友……” “你為了羅熙打我。”他仍然十分委屈。 “那是因為你做錯事了,你先入為主,聽不進我解釋,上來就打人,我沒有辦法才會打你的。萬一你把羅熙打傷了就不好了。我們之間的事,為什麽要牽扯上別人呢?羅熙什麽都沒有做,就被你打了,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