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真現在是看到安於歌就氣短三分,自從他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事情,哪能猜不到安於歌對他態度迥異的原因!隻他估摸著,安於歌這記憶可能不太全, 不然,他要是有著上輩子記憶的安於歌,在看到林徽真這個人時,鐵定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一劍戳死了再說。實在是上輩子那個奪舍了他身體的輪回者做事太絕。要不是他行事過於狠絕,林家的悲劇也不會發生,他哥哥和娘親不會死,也不會跟魔尊魘皇結下深仇。而且,摸著良心說,那個輪回者在拜入天樞殿後,安於歌對他真沒得說。哪怕安於歌對他並沒有怎麽熱絡,但該盡到的責任,該給的東西,他始終不曾克扣半分。但輪回者就是覺得安於歌仗著他金丹修為離祁真人首徒的身份,對他各種看不起——林徽真強烈懷疑那個輪回者是草根當多了以至於他心態一直轉變不過來——一早將安於歌剔除小弟的候選,轉而列為當階段的打臉對象,甚至還跟血河派的太上長老季相安勾結在一起,給安於歌下了魔種。修士不是聖人,哪能個個做到道心無垢心如止水,會有一二執念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而魔種,最大地催化了執念,執念成魔,怎不會入魔!安於歌都要冤死了。當然,林徽真覺得自己也要冤死了。雖然這孽不是林徽真做下來的,罪魁禍首正被關押在天華門的地牢中,半殘狀態,神魂被離祁真人困在楊毓笑的肉身之中,脫逃不出隻能零零碎碎地受罪,就等著處理完東海魔物的大事後就收拾他。但這會兒林徽真看著安於歌對他那麽好,他是真心不安。尷尬得要死。林徽真的目光漂移,他哥呢?該不會,是出事了吧?林徽真心頭一緊,下意識想起了那足以成為他一生噩夢的棺槨,臉色頓時慘白起來。散修盟和天華門的人一起清剿魔物,為什麽他哥沒有在這裏?難道——“真真?”有些驚訝的聲音在後方響起,林徽真霍地轉過身,見到那個踏著霜雪走來的俊美青年,看著他眼中驚訝與關切,林徽真幾乎是用嚎地大喊了一聲“哥”。那一刻,他甚至壓過了對楊毓忻本能的畏懼,就那麽猛地撲向了林徽末。林徽末被他弟弟這豪邁的動作嚇了一跳,忙張開手臂,將自家撲過來的小弟抱了個滿懷。“怎麽了這是?”因為楊毓忻的事情,林徽末這會兒本就情緒就不高,見到自己弟弟這表現,心中頓時有些擔心他家小弟該不會是闖禍了然後不遠千裏地來投奔他。隻是,他剛問出一句,他就聽到死死抱住他的林徽真“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林徽末驚呆了。感覺到胸口衣襟處迅速濕潤至濕漉漉狀態,林徽末的頭發都要炸了起來。他家小弟從小就是個主意正的,特別講究人格尊嚴什麽的。這一點,從他嬰兒時期就能夠看出些端倪——他就是在給真真換尿布的時候隨手彈了他小雞雞一下,他家可愛的小弟就硬是三天不肯搭理他,見到他就翻身用屁股對著他,那小白眼翻的都看不到黑的地方了。當然,那時候才十歲的林徽末也挺熊,專門趴在林徽真耳邊說,要是林徽真再不理他,他就天天揉他的小屁股。這才鎮壓了林徽真對他兄長實施自己寵愛弟弟權力的反抗。嬰兒時期已經是這樣,長大些後,更是孩子中的硬漢子,便是跟林徽寶打架打得門牙都掉了,回頭上藥的時候嘴裏還巴巴個沒完,嘴裏一麵漏著風,一麵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己是如何英勇地將比他胖了一圈的林徽寶揍哭。林徽末活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他弟弟哭哪怕一回,這會兒見到了嚎啕大哭版本的弟弟,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了有人欺負了他弟弟!他弟弟委屈到爆了!!作為一個相當疼弟弟,從來我弟弟隻能我欺負別人別想伸爪子的兄長,林徽末簡直勃然大怒。他的拳頭緊握,深呼吸,盡量放緩了聲音,道:“真真,你別哭,跟哥哥說,誰欺負你了!”林徽末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神情危險極了。他不輕不重地撫著林徽真的後背,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一般。“有哥在呢,一定給你討個公道!便是哥哥對付不了的人,還有你楊哥在呢!”楊毓忻就站在林徽末的身邊,林徽真一來就撲進他道侶的懷裏,他心裏自然是不痛快。但人家兄弟倆,他能說什麽?他能做什麽!林徽真這個人,他上輩子記恨了數百年,每一次都要將他挫骨揚灰,可隻要一想起他家阿末那麽疼愛那個弟弟,他就下不去手。直到後來,那個林徽真潛入了魔宮之中,看到了阿末的棺槨卻沒有將人認出來,楊毓忻才恍然意識到了什麽,隨即開始對那個家夥步步緊逼,痛下殺手。他家阿末那麽好,他疼愛的人又怎麽會是一個白眼狼!所以,那個林徽真,一定是冒牌貨!而眼下,對比一下眼前的林徽真以及記憶中的那個,答案已經顯而易見。記憶中那個林徽真,哪怕披上了彬彬有禮的皮,誰人看不出他充滿野心欲-望的眼睛,還有那一身自信到爆棚的狂妄。雖說他手段有幾分詭譎,但天璟大世界裏有幾分名頭的強者,哪個不是有幾把刷子的,也不知他的底氣是從哪裏來的。這個林徽真是蠢了點,但看在林徽末的麵子上,楊毓忻也願意給他幾分縱容。如今林徽末這麽一說,楊毓忻當即就開了口,道:“正是。真真心裏有何委屈,告知本座、我便可。”如今主導身體的是承載了五百多年魔尊魘皇記憶的楊毓忻,哪怕隻是一縷魂魄,但言談時撲麵而來的凜然霸道與戾氣殺意也足以讓人窒息。這是一統魔道四道兩盟,生生壓了正道一頭,硬是憑一己之力就讓天璟大世界道消而魔長的魔道尊者。在林徽末麵前還好,楊毓忻每一次在魔宮跟林徽末“說話”的時候,他總是能完美地收斂一切戾氣殺意。但在別人麵前,楊毓忻就沒有那麽好的氣性了。能跟林徽真勉強這般和顏悅色,絕對是因為他愛屋而對烏勉強沒那麽排斥而已。嗯,這也是他的弟弟。這般想著,楊毓忻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林徽真的頭。林徽真慟哭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從林徽末的懷裏抬起頭,呆愣愣地看向對他出言安慰的楊毓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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