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靈歌知道眼前人是薄野藏的同夥,暗中曾出現過幾次,可不知是什麽來曆,她也是頭一次碰到。


    此人身上有股子淡然又沉穩的氣質,不像薄野藏從頭到腳都是浮躁之氣,也不知這兩個是怎麽走到一起去的。


    他那張麵具雖然詭異,形貌一看也不是常人,卻沒有邪惡的感覺。


    不但不讓人覺得反感,反而還有種誘人的神秘感。


    這個沒有邪氣,不像惡人的男人,卻偏偏就是個惡人。


    “吉白川。”


    不需她多思,人家已自報家門。


    人家報了家門,出於禮貌,她也該報上一報。


    南靈歌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不是她囂張狂妄,要知道她曾被人控製了好一陣子,吃了人家合力煉出來的妖丹什麽什麽的。


    他要不知道她是誰才有鬼了。


    “知道。”


    吉白川微微點了點頭,淡淡道:“鬼境王女赤南歌。”


    南靈歌微一扁嘴,悻悻然道:“拜你兄弟所賜,我很久以前便不是赤南歌了,現在是南靈歌。”


    “我沒有兄弟。”


    吉白川淡淡道:“我們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說,不若與我一同進城,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這人說話時總是於淡然之中帶著不容抗拒的氣勢,就好像他人天生便該順從他似的。


    南靈歌自是不想順從他的。


    但又不怎麽覺得反感。


    因為人家並非裝腔作勢。


    氣勢這種東西是很難裝出來的。


    便是能裝出來,也很容易被看破。


    南靈歌喜歡有氣勢的人,也喜歡氣勢獨特的,於是便點頭答應,與吉白川一同進了城。


    她習慣與人並肩走,吉白川也沒表示什麽。


    兩人靠的近了,南靈歌更覺得這個男人高的過份了。


    在女子之中她算高挑了,卻將將挨到吉白川肩頭。


    除了特別高,不願露臉和不怎麽喜歡說話外,南靈歌很快又發現吉白川其實不喜歡有人與自己並肩而行。


    不知隻是針對她,對女人還是對所有人。


    南靈歌邊走邊思量,而後得出個結論。


    應該是針對女人也是針對所有人。


    這個人看著像個不近女色的,同時又像是驕傲到所有人都入不得眼的。


    先前她故意說薄野藏是他兄弟,他便否認了。


    城中盡是穿著鮮豔衣裳戴著大白麵具的‘人’,隻有她與吉白川與眾不同。


    旁人看兩人的眼神也不同。


    同樣隱在麵具下,展現出來的都是怒目圓睜,但南靈歌還是能察覺到麵具之後的微妙注視。


    她看不見麵具後的眼,但能感受到其中的敬畏之意。


    那敬畏當然不是對她的,而是對吉白川的。


    吉白川負手緩行,所過之處,‘人’流自動避讓。


    原本他長的便高,行‘人’如此舉動,便顯得比他更低一頭似的。


    他就像個在巡視自己領地的王。


    難道幕後最大的黑手是他?


    這個吉白川到底是什麽來頭?


    兩人沉默的走在街上,從繁華喧鬧處一直走到了昏暗冷清地。


    那些飄蕩的燈籠遠遠的避著兩人。


    先前在熱鬧處還不明顯,等走到僻靜處時就顯而易見了。


    南靈歌便問道:“為什麽連燈籠都躲著你?”


    吉白川轉首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大抵是覺得她的問題很無聊。


    “你要帶我去哪?”


    南靈歌便換了個不無聊的問題。


    吉白川淡淡道:“就到了。”


    便是她要問也該早些問,這個時候問太晚了些罷。


    還不如不問。


    南靈歌向前方望了望,恍然道:“我知道了,你要帶我去那座塔。”


    吉白川沒答,南靈歌就當他是默認了。


    幾句話的功夫她便敏感的察覺到吉白川很不喜歡聒噪。


    因為他雖不怎麽答話,但她卻感覺到了不耐煩的味道。


    然而也不知怎麽,她就想煩他一下。


    於是便繼續問道:“你與薄野藏相識很久了嗎?”


    吉白川還算給麵子,淡淡吐出兩個字:“很久。”


    南靈歌再接再厲的問道:“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


    吉白川沉默以對。


    大概是因為解釋起來要浪費口舌,也沒什麽必要告訴她,所以便直接不答。


    南靈歌不滿道:“是你說我們有很多話要說我才跟你走的,難不成你隻是騙我?”


    吉白川道:“沒有。”


    南靈歌撇了撇嘴,語速極快的說道:“說話嘛,就是有問有答,你一句我一句才能說得下去,你這般的惜言如金,我們還怎麽繼續,還是你根本就是想將我騙到什麽地方去……”


    “沒必要。”


    吉白川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


    聲音很淡,南靈歌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卻知道這位已經是非常的不耐煩了。


    他說沒必要的意思就是沒必要與她說那麽多廢話,更沒必要騙她什麽。


    他要真想害她,直接動手就就是了。


    “你喜歡變來變去?”


    南靈歌明白,但就是想煩他。


    吉白川道:“何意?”


    南靈歌道:“當初闖上南謠搗亂的老頭子是不是你?”


    吉白川淡淡道:“不是。”


    南靈歌又道:“那當初與薄野藏一同對付赤淆的是你吧?”


    “不是。”


    這個回答就出乎意料了。


    明膽赤淆說了是個穿銀衣戴麵具的,難不成除了他還有別人做這種打扮?


    等走到塔前,南靈歌便明白了。


    隻在塔前便站了兩隊銀衣人,塔內每層都有同樣穿銀衣戴麵具的人守著。


    每個都高高瘦瘦,銀發銀眸,乍看與吉白川頗為相似。


    可是隻要見過吉白川的人便不會將其混淆。


    因為那些人身上死氣沉沉,隻有其形並無其神。


    南靈歌想要伸手去摸摸看這些人身上是不是也是冷的硬的,是不是真的是死的。


    可是她剛伸出手去,便被吉白川伸臂攔了下來。


    南靈歌的手觸到他的衣袖,隻覺得分外的涼。


    像寒潭中的水。


    南靈歌不解的看過去,吉白川的銀眸淡淡瞟她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有毒。”


    南靈歌問道:“每一個都有毒?有多毒?你身上也有毒?”


    吉白川淡淡吐出一個字:“有。”


    南靈歌問道:“你擅毒?”


    吉白川的銀眸盯著她,沉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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