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接觸和觀察,楊麟知道,對麵的那個中年男子正是香山知縣李德興,也就是李幽瀾的父親。此刻,斥責完懷裏的婦人之後,李德興轉頭看向楊麟,態度隨和,捋著胡須。


    “相想必你就是廣州十三行的行長,楊麟吧,多謝上次對小女的相救之舉,果然是年輕有為,英俊不凡,年紀輕輕就為官一方,將來一定是前途無量啊,難怪小女時常提及你。”


    “爹,你說什麽呢~?”李幽瀾有些難為情,一副忸怩之態,小女兒之姿,引得楊麟和李德興都會意一笑。


    “嗬嗬,女兒,自從你回來之後,好久沒見你這樣了,為父真是開心啊。”


    然而,正當三人相處的其樂融融之時,一個不和事宜的聲音響起,使得原本的氛圍頓時一滯,麵色一時難看和尷尬起來。


    “嘁,什麽年輕有為,不過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有什麽好張揚得意的,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婦人好像和楊麟天生命格相克,再次出言挑釁。


    “住嘴,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將你趕回娘家。”


    李德興責怪多少顯得有些無力而蒼白,婦人雖然閉上了令人討厭的嘴巴,依然是哼哼唧唧,一副看不慣楊麟的樣子,並不是很在乎丈夫的斥責。


    “楊賢侄,不要太在意啊,無知婦人,沒讀過書,不懂得一些禮儀,別放在心上,她就是好逞口舌之能,沒有什麽惡意。”


    “伯父,沒關係,而且,賢侄的官位確實不高,沒什麽好得意的,伯母之言,也算是一個警鍾了,免得我以後犯錯。不過,之前的一些話,伯母以後還是不要說了,那樣不僅侮辱了幽瀾的名節,也有損伯父的名譽,我一個男子,影響不大,倒沒什麽。”


    “更何況,我和幽瀾真的沒有什麽,清清白白,天地可鑒,問心無愧。”


    李德興的神色沉重起來,並不是在生楊麟的氣,而是大概曉得了自己到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不自覺的目光逼視過去,隻見那婦人早就害怕不已,沒有了剛剛的張揚跋扈、恃寵而驕之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原來,以前不管婦人怎樣惡言相向,受了委屈的李幽瀾從不向父親訴說,府內下人又懼怕婦人的潑辣。所以,婦人的而行,女兒的處境,這位香山知縣從不知道。


    李德興思忖了起來,雖然猜到了大概,但有楊麟在場,畢竟是一個外人,不好發作,對婦人怎樣,於是好言說道:“我怎麽會不相信呢。”


    “對了,賢侄兒,不管你所辦何事,今天一定要留宿一晚,讓伯父好生招待一番,不僅是出於一盡地主之情,還是一個父親表達感謝之意。不要拒絕喔,不然咱們以後可就不好來往了,是也不是?”


    楊麟的猶豫隻是一瞬間,立即答應下來:“既然伯父盛意拳拳,那侄兒不好再推遲了,我就明日再走吧。”


    此刻,最高興的莫過於李幽瀾,心裏甜甜的。


    就在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麽,楊麟突然問道:“對了,伯父,前段時間珠江火災,有一些蠻夷商船被毀,貨物被焚,這次巡撫衙門讓我統計一下,報備在案,晚輩隻知道前去澳門,但具體的就不知道如何去辦了,您能不能指點一二啊?如何獲得這些數據?”


    剛才有些尷尬的局麵隨著李德興的一聲大笑消散,隻見他不答反問的說道:“哈哈,原來此次公差,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啊。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用再去澳門了,在我這裏就能辦。”


    楊麟頓時摸不著頭腦,滿臉的疑惑,就要問之時,似乎猜出了楊麟的心中所想,看懂了楊麟臉上的疑惑,解釋起來。


    “賢侄兒,你有所不知,凡是外國的船隻遭遇海盜、風暴等等災難,造成的損失,都是在我香山縣報備在案,然後再酌情給他們以照護,或者幫助修補船隻,或者提供一些衣食,若有嚴重者,可以給予一些銀兩,讓他們能夠返回國。”


    “呃,伯父,朝廷對這些外國人是不是太好了,本國之人都沒有這等待遇。”


    “賢侄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朝廷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有考量的。如果這些外國蠻夷之人無法回國,流落在沿海的府縣街頭,不僅不好看,還容易出事情,在州府鬧事兒。”


    楊麟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心裏卻在嘀咕著,鬧事兒?那還不簡單,大清律例不僅是朝廷百姓,外國之民也應該適用,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就在這時,李幽瀾走了過來,站在楊麟的身前:“楊大哥,走,咱們去街上看看去,我帶你去玩玩,香山縣有很多好玩兒的東西,特別是西洋的那些玩意兒,又多又有意思。”


    “父親,我和楊大哥出去了,就不陪你老人家了。”


    李德興看到楊麟有些猶豫不決,知道為何如此,於是說道:“賢侄兒,你們盡管去玩兒,那些資料,我會讓師爺盡快謄抄一份,不會耽擱你的事情,放心吧。”


    “嗬嗬,謝謝伯父,那侄兒就和幽瀾出去了。”


    “去吧,別忘了晚上早點回來,一起吃晚飯。”


    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李德興原本隨和的臉色頓時一變,雙眸幽幽,鄙視著身旁的婦人,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希望再聽到你針對那個少年的話語,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休了妳。”


    婦人真的害怕了,看到李德興那古波不驚的雙眼,打心底裏發怵,渾身發毛,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但還是聲若蚊嘶的說道:“老爺,那小子不就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嗎?用得著你如此看重,這樣說妾身嗎?”


    “婦道人家,雖然我還不完全了解這個少年郎,單憑他帶著十幾名隨從,就敢孤身穿梭於福建和廣東兩省,這兩個海盜肆虐的地帶,足可見他的膽識過人。”


    “更何況,能夠獲得廣州十三行的行長一職,本身就說明他的來頭不簡單,身後的勢力絕不是我這個六品知縣能夠招惹的。”


    隨著李德興一些列的分析話語落下,婦人畏懼的神情之中出現了一絲神采和興奮,好像發現了一個寶藏,等待著她去挖掘和開采。


    時光易逝,一閃而過,轉眼之間,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廣州府十三行的牙行,楊麟經常辦公的書房之內,小女孩趙敏呆呆的趴在桌子之上,臉上掛滿了擔心,更有一絲害怕與緊張的氣息在彌漫。


    “大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你還好嗎?”


    趙敏喃喃自語起來,語氣之中漸漸哽咽,眼淚在眸子中打著轉,看著很是楚楚可憐,讓人心疼,不忍這樣一個瓷娃娃難過與悲傷,如此幼小的年紀再經曆生死別離。


    三日未見楊麟,小女孩已經瘦了一圈,下巴越來越削尖,整個人都失去了活力,失去了一個八九歲女孩應有的活潑與可愛。


    這時,從書房外走進來一人,寂靜的房間裏,腳步聲顯得尤為響亮而突兀,趙敏依然在傷感,放佛沒有人走進來,好像整個世界隻有她一個人,來者正是楊逍。


    “阿敏,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少爺還沒有回來,你就先倒躺下了。如果少爺看到你這副樣子,一定會心疼和心痛的,就好好睡一會兒。”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少爺一定不會出事兒,那些海盜隻是綁票,要的是錢而已,不會傷人性命。”


    楊逍這樣勸說著小女孩的同時,未嚐又不是在安慰自己。然而,不僅趙敏不相信這些話語,楊逍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漸漸地,楊逍被傷感的氣息所感染,不禁也跟著愣神起來,為他家少爺而擔心。


    這時,一個讓二人熟悉而討厭的聲音傳來,使得他們無法再沉浸在傷感之中,很有默契的走出房門,阻止那個人,保護楊麟留下的一切,讓牙行內的所有東西都保持著楊麟出行之時的樣子。


    “你你,去看看資料室,檢查有沒有損失,你去貨倉看看,衙門裏的東西是否完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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