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八月初四,澳門葡萄牙人聚居區,洋人夷館,一個黃皮膚的南亞精瘦黝黑男子和一個滿頭黃發的葡萄牙人舉杯痛飲著,盡是放鬆愉悅之情。


    “飛利浦大人,這次多虧你了,如果不是你的鼎力相助,將那些硝砂置於貴艦隊的戰船之中,我這次一定是在劫難逃,不僅要遭到中國衙門的抓捕,還會損失一筆財富。”黃皮精瘦男子點頭哈腰的說道,一臉的討好之色。


    名叫飛利浦的葡萄牙人似乎心情不錯,舉著杯子,喝了一口紅酒,有些醉意朦朧的說道:“這個沒什麽,共贏之事。話說回來,我飛利浦可不是白幫忙,別忘了你的允諾,這批硝砂賣出去之後,四成的盈利要歸我。”


    黃皮精瘦男子頓時臉色一僵,隨之恢複正常,眼中更是飛過一絲陰翳之色,朗聲回應:“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都是說好的,否則,以後還怎麽合作?”


    “哈哈,那就好,來,咱們舉杯,預祝你的這筆買賣順利。”


    兩人舉杯之時,共飲紅酒之際,黃皮精瘦男子暗中啐罵:“瑪德,隻是給老子提供放貨的地點,什麽力氣都沒有出,居然獅子大張口,上來就是要四成獲利,******手真黑!”


    心裏雖然憤懣不已,很是不快,也隻能忍氣吞聲的接受,誰讓呂宋國是個島國,在澳門沒有辦事處,都是一些臨時居住的地方,根本無法放置硝砂而不被中國官府發現,苦果也隻能吞下。


    就在二人推杯換盞之時,品嚐西餐之際,一名葡萄牙士兵走了進來,稟報道:“飛利浦大人,外麵有一個中國商人求見,您是否見他?”


    飛利浦搖了搖腦袋,一聽是中國商人,身在澳門這麽久,深知廣州府商人的富庶,出手闊綽,更是熟知伍秉鑒這個富於代表性的名字,響徹於歐洲商業圈,在美國更是有自己的投資。


    同時,一直以來,飛利浦深深不解,很是疑惑,作為廣州十三行的龍頭老大,怡和行的伍家每個家主都有自己的名字,為何曆任都共用一個名字,伍秉鑒。比如現任的伍秉德,對外就是自稱伍秉鑒,無論是私章,還是簽名,都是這個名字。


    那個兵士已經等了有一會兒,有些不耐煩,一旁的呂宋國商人出口說道:“飛利浦大人,你看在下是不是回避一下,免得讓中國商人見到咱們在一起,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飛利浦隻是點了點頭,醉意熏熏,卻充滿理性,說道:“這樣也好,你先到隔壁房間等一下,我將中國商人打發走,你再出來。”


    呂宋國商人離去之後,飛利浦這次對那名兵士說道:“去吧,讓那名中國商人進來,我正好看看傳說中的廣東十三行的行商都長得什麽樣?”


    不久,那名兵士領了一個人進來,正是馮卓幹,氣定神閑的走進來。


    飛利浦已經站了起來,手裏拿著酒杯,身體有些搖搖晃晃,好奇的圍著馮卓幹,眼睛直勾勾的上下打量著,嘴裏喃喃自語。


    “沒有什麽不同嗎?除了身上的衣服好一些,和普通的中國官員沒什麽不同,都是梳著長長的辮子,黃皮膚,四方臉,長得差不多嘛。”


    這些話語弄得馮卓幹暈頭轉向,摸不著頭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飛利浦的話語再次傳來。


    “哎,你是誰?既然是中國商人,你認識伍秉鑒嗎?”


    問的有些突兀,馮卓幹沒有想到,還是笑臉逢迎地回道:“嗬嗬,飛利浦大人,我是馮卓幹,作為廣東省的商人,誰會不知道伍總商,伍會首。但,談不上認識,小的和他的地位相差太遠。”


    飛利浦的眼睛眯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馮卓幹的眼睛,輕聲問道:“你不是廣州十三行的行商?”


    “呃,不是,在下隻是一名普通商人,比不上十三行裏麵的行商,沒有他們那富可敵國的家資。”馮卓幹有些愕然,覺得這個葡萄牙人很奇怪,淨是問一些廣州十三行的事情,不幹自己一點關係。


    飛利浦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興趣,轉頭走向酒桌,隨意的拋下一句話,毫不講馮卓幹放在眼裏。


    “哦,原來你不是十三行裏麵的行商,那來找我什麽事情?據我所知,你們國家除了官府衙門的辦差之人,其他的人是不準接觸我們這些西洋人吧~”


    既然來到葡萄牙的領事館,馮卓幹肯定會事先調查一番,知道總領事飛利浦是一個中國通,關於朝廷的一些法度和規定很清楚,絲毫不會比自己這個大清商人差。


    略微降低自己的姿態,馮卓幹更加的恭敬起來,輕聲說道:“飛利浦大人,坦白的講,鄙人來到這裏,並不是求見你的,而是專門拜訪呂宋國商人的。”


    飛利浦臉色微微一變,立馬恢複正常,他那微醉的兩腮暈紅也變淡了許多,平靜地說道:“呂宋國商人,什麽呂宋國商人?商人?我這裏隻有你這一個商人!”


    “好了,馮...什麽來著,我這裏沒有什麽呂宋國商人,既然你不是來找我的,趕緊走吧!不然,我會到你們國家的所為衙門告你,騷擾大葡萄牙辦事處,私闖民宅!”


    威脅的意味是那麽濃鬱,是那麽的咄咄逼人,說完這些,飛利浦來到門口,一手朝向門外。


    馮卓幹的臉色很難看,沒想到這個飛利浦的西洋人如此直接,如此高傲,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裏,一臉的傲慢之色。


    深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一下有些憤怒的心情,馮卓幹並未立刻離去,而是徑直地走向飛利浦,凝視著他的藍色眸子,幽幽說道:“飛利浦大人,你可以說不認識什麽呂宋國商人,也可以說這裏沒有這樣一個人。”


    突然,馮卓幹全身散發著強勢的氣息,話鋒一轉,步步緊逼地說道:“飛利浦大人,如果我向衙門告發,你們葡萄牙的皇家艦隊藏有硝砂,如此多的軍需物資,2000餘擔的硝砂,你們葡萄牙艦隊想幹什麽?想侵略我們大清沿海地區嗎?”


    飛利浦請人走的姿勢微微收斂,雙眼陰晴不定的看著馮卓幹,沒有了剛剛的咄咄逼人之勢,非要馮卓幹離去,態度大幅軟化下來。而這一切的變化,馮卓幹盡收眼底,開始踱步而行,幽幽講述。


    “據我所知,飛利浦大人,你們葡萄牙艦隊,自明朝晚期開始,可是沒少侵略、荼毒沿海地區的人民,現在你們的行為有所收斂,所以朝廷才會讓你們暫居於澳門這個地方。”


    “飛利浦大人,你們囤積如此多的硝砂,如果被我們的大清皇帝知道了,飛利浦先生,你說,你們葡萄牙會不會像當初的荷蘭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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