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紫禁城的南門開始,直至外城的永定門,一路彩旗飄飄,迎風招展,主道之上,兩側站滿了士兵,全部是荷槍實彈,道路兩旁的一些房簷之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狙擊手隱藏其中,更有機關槍手位於最高處,進行嚴密布控。


    一時之間,京城裏的這條主道之上戒嚴起來,不許平常百姓靠得太近,隻能遠遠旁觀,彼此議論著。


    “嘿,看這架勢,是要有農民軍的大人物要來了!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兵把守,這條主道也不會全麵戒嚴,是有非凡人物要來啊。”


    “當然了,就這排場,即便是前清時的一品大員,封疆大吏也不配,要我說,照這樣的規格,一定是農民軍的頭頭到了,否則,誰還有這樣的資格?配有這樣的排場?”


    “也是,前清之時,官兵開道,道路戒嚴,彩旗飄飄,也就是皇帝、皇後、皇太後才有這樣的規格,我看,今天將要進入京城的人物肯定不簡單!”


    ......


    某個巷子裏,人跡罕至之處,周圍一片靜悄悄地,這時,突然從遠處走過來一人,偷偷摸摸的,行走之時,總會不時地打量四周,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身後兩側,故作平常的緩緩而行,警惕非常。


    深入巷子之後,此人身形忽的一轉,趁人沒有注意,猛地閃入旁邊的夾道之中,同時低語道:“統領,是小的~”


    剛一閃入夾道的那人脖子上瞬間被架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說完之後,拿著那柄匕首的手停頓了一下,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也沒有拿開匕首,一個冰冷而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不是讓你查探消息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有沒有人發現你的行蹤?”


    連連的問話,冰冷的話語,以及匕首的鋒利,使得那人冷汗直流,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啟稟統領,沒有人發現小的行蹤,之所以回來的這麽早,是因為那些反賊盤查的太嚴了,隻要稍稍靠近主街道,就會被反賊的士兵發現,已經有好幾個兄弟栽了,就是因為靠得太近,所以,小的就提前回來了。”


    “而且,根據小的遠遠觀察,反賊在道路兩側的房屋之上,也埋下了大量的伏兵,都是手持當日攻打皇城的火器,不僅如此,沿街的商鋪,凡是二樓或者三樓,也有他們的人,也是手持各種屬下不認識的火器,幾人一隊,守在那裏,盤查過往的行人。”


    漸漸地,隨著那人的講話穩定下來,沒有異常之態,匕首才慢慢抽走,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朱貴,依你看,難道咱們沒有一點下手的機會了嗎?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大清,不能為皇上報仇?”


    聲音結束之後,一個留有辮子之人現身出來,站在朱貴的旁邊,臉上出現痛苦之色,又有一絲瘋狂的決絕,此人就是朱貴口裏的統領,身體矯健而強壯,散發著軍人特有的氣息。


    “統領,根據目前的形勢來看,咱們的那個計劃已經行不通了,道路兩側的房屋與店鋪或多或少都有反賊的人,為今之計,要想繼續行刺反賊的頭頭,隻有混入人群之中,使用鳥銃和弓弩進行刺殺,這是唯一的機會,不過...”


    “不過什麽?”那名統領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不過,統領,如果真要是當街刺殺,使用鳥銃或者弓弩進行行動的話,咱們就不能全身而退,徹底暴露在反賊的槍口之下,再無生還的可能。而且,由於距離遠,反賊在道路布置的兵力很大,即便如此,舍了這一條命,行動也不一定能夠成功,殺死反賊的頭頭將會很難。”


    很顯然,統領沒有一點怯懦與懼意,反而精神一震,瘋狂之色愈加熾盛,低吼道:“哼~當京城大破之時的那一刻起,這條命就不屬於咱們自己的了,早該死了,大清已經不複存在,那麽,咱們也該做些什麽,表露忠心,表明咱們誓死效忠於大清王朝的決心。”


    緊接著,統領的話語停頓一下,看向紫禁城的方向,幽幽說道:“主辱臣死,既然主子已經不在了,咱們還有什麽麵目活下去?死去之前,不如放手一搏,殺死一個反賊夠本,殺死兩個賺一個,如果能夠殺死反賊的頭頭,那就賺大發了,對得起聖上的栽培!”


    隨即,統領的心神一斂,冷靜下來,沉聲說道:“朱貴,通知所有的兄弟,按照計劃行動,稍稍修改一下,埋伏在街道兩側,混入人群之中,由於鳥銃的目標太大,不易於攜帶,咱們隻能將小型的硬弩藏於衣袖之中,進行刺殺。記住,所有的行動都要謹慎小心,事發之前,切莫暴露自己的行蹤。”


    “是,統領,我這就去安排,通知兄弟們~!”朱貴雙手抱拳,躬身行禮,說完之後,就要轉身離去,又被統領叫住了。


    “朱貴,等一下,我還有事情交代。”


    “統領,還有什麽事情嗎?”


    “朱貴,咱們的這次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讓兄弟們帶上那些火雷子,進行最後的戰鬥,向世人說明,我八旗子弟兵並不全是孬種,即便是時過境遷,也不乏血性的漢子!”


    聞聽此言,朱貴被說的熱血沸騰,朗聲回道:“是,統領,我一定會告訴兄弟們,屬下可以向你保證,現在存下來的侍衛,絕對是忠於大情之人,具有男人的血性,早就做好了死在這次行動的準備,統領,你盡管放心!”


    隨即,兩人相顧無言,短短的直視過後,相繼離去,朝兩個方向潛去。


    天津碼頭,駭浪翻卷,狂濤怒吼,海浪不斷拍打著碼頭沿岸,一支軍隊把守於此,進行全麵戒嚴,方圓三裏之內,不許任何人員靠近,此時,楊麟就站在碼頭的邊緣之處,遙遙東望,看著一片汪洋的渤海。


    海鷗在鳴叫,在空中起起伏伏,猶如春天歡快的燕子,翩翩起舞,不時穿梭於海浪之間,尋覓著食物。


    碼頭上早就空出了一大片水域,足夠大量的戰船靠近,停在碼頭之上,兩側停泊著大量的大小船隻,隨著海浪的翻湧,也是起起伏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時,楊麟依舊是望著渤海方向,頭也不回地對身側的瞿坤輕聲問道?“阿坤,咱們的戰船編隊還有多長時間才到?”


    “報告元帥,根據楊逍飛鴿傳書送過來的消息,他們應該這個時候就到了....”瞿坤身體一正,看了看有些刺眼的太陽,如此說道。


    瞿坤還要說什麽,想要解釋,卻被楊麟揮手製止了,隻見楊麟的右手平推,一指東方,平靜地說道:“不用解釋了,他們到了。”


    一語落罷,瞿坤順著楊麟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艘艘戰船從海平線出現,緩緩靠近,慢慢前行,輪廓越來越清晰,極目遠眺,已經能夠看到戰船上的標誌,正是雷霆海軍戰船的一支編隊,專門負責將元帥的母親送到直隸,護衛周全。


    戰船編隊的中央,一艘最大的戰船,楊逍站在船頭之處,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持望遠鏡,不斷看著海麵的美景,意興闌珊,最終,雙手一僵,身體直直的站在那裏,緊繃著,直視正西的方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邊向船艙跑去,邊高興地大喊大叫:“老夫人,咱們快到天津碼頭了,少爺正在碼頭那裏等著接咱們呢~!”


    船艙之中,楊王氏剛洗漱完畢,在玲兒與靜兒的服侍之下,正在吃著早飯,就在這時,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楊逍那大呼小叫之音。


    “老夫人,咱們快到天津碼頭了,少爺就在碼頭上等咱們呢?”


    人未到,聲先至,楊王氏一聽楊逍的大驚小叫,先是一笑,有些嗔怪,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放下手中的碗筷,掙紮著就要站起來,嘴裏還喊著:“麟兒來接我了,快扶老身出去看看!”


    玲兒與靜兒都是極為聰明之人,反應很快,動作靈敏,見老夫人掙紮著要站起來,隨即上前一步,站在兩側,兩人同時出手,將顫顫巍巍的楊王氏攙扶而起,這時,楊逍已經走了進來,還在那裏大呼小叫著:“老夫人,少爺來了,就在碼頭那裏等......”


    楊逍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到飯桌上淩亂的碗筷,正在站起的老夫人,就知道自己又冒失了,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老夫人,咱們就快到天津碼頭了,少爺正在碼頭上等著咱們呢。”


    在玲兒與靜兒的攙扶之下,楊王氏緩緩而行,向著外麵走去,嘴裏還呢喃的說道:“我的麟兒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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