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舍得?活著,就是為了找他,而他已經近在眼前。隻可惜,終究是不可能陪伴相守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也許真的永無相交。望月宗主一吻即離,身形更加單薄,他知道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五行之源開始四散,他見湯臣還是老老實實閉著眼,等待著做獻祭的犧牲,隻能最後罵一句:“你這傻子。”“宗主,在你施展陣術之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們在很久之前,是不是認識的?”湯臣閉著眼,以為自己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終於可以解開困擾他的謎團。那些支離破碎的陌生記憶,那些感同身受的喜怒哀痛,以及那些突然出現在意識中的陣術口訣。然而他等了很久,望月宗主都沒有給他答案。如果此時湯臣睜開眼,就會發現,望月宗主的靈體已經徹底消散。而如果此時望月宗主還能聽見湯臣的提問,一定會再說一遍:“你這傻子。”你這傻子,前塵往事,我不在了,你還想起它做什麽?他的靈體永世不得超生,因而帶著千萬年的記憶痛苦瘋狂,他卻隻是輪回轉世,就算留下星點痕跡,也僅是過眼雲煙罷了,還是忘了的好。忘了的好。湯臣沒等到望月宗主的回答,也沒等來預料中的身魂分離,隻聽周圍一片竊竊私語,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是演變成一場熙攘的高聲議論。“消失了?真的消失了!”“天啊那大魔頭讓靈體消散了!”“是啊!他居然沒有施展移魂陣,好不容易集齊了五行神器啊!居然真的放棄了!”“這才能永絕後患啊,如果強行擊殺,憑他的手段一定會卷土重來,到時候戾氣隻會更重!更難對付!”“還是特別調查處想的這個方法好,讓他心甘情願放棄複生,沒有執念支撐,真的是永遠消失了。”湯臣睜開眼,望月宗主已經不見了,他看向正在緩緩圍攏過來的人,他們的臉上都寫著喜悅和放鬆,看向他的目光甚至充滿了讚賞。這一刻,聽著那些人的議論,湯臣的頭腦從未有過的清醒,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今晚會有這麽多陣法師來到這裏。他被利用了。被當成一把殺人的刀!所有人都在千方百計除掉那心中的魔頭,卻不知道這魔頭之所以被稱為魔頭,隻是為了自保。他們布置了一個用心險惡的局,引導著魔頭去複生,甚至對魔頭集齊五行神器推波助瀾,卻在最後這一步,將他這件圖窮匕見的凶器亮了出來!其實湯臣心裏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當初得知母親車禍的消息,他往家裏打電話會沒人接。如果不是因為聯係不到家裏人,他那天晚上也不會冒冒失失直接跑回家,也就不會被氣得心髒病複發,更不會差點死在手術台上,或許就不會遇到望月宗主。如此一來,便全都解釋得通了。請君入甕,一切都安排好了。多麽高明!湯臣咬著牙,死死攥著拳,一陣有點陌生的心悸感襲來,有點喘不過氣。當他倒在地上,有人衝過來搶救,叫救護車,送他去醫院。然而在湯臣看來,他們臉上的關心和擔憂都那麽虛假。他隻想嘲笑他們。以為除掉了惡人,留下了好人?哈!要是他們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錯誤,該會有什麽樣的表情?救護車上,秦楠守在湯臣身邊,緊張地注視著心電儀,那上麵抖動的心電圖幾乎讓他也跟著犯心髒病了。好歹是跟了一年多的人類幼崽呀,總歸是有了感情的。“方隊,那望月宗主已經不見了,為什麽湯臣身上還會有五行印記呀!”秦楠想給湯臣鬆鬆領口,卻發現了他鎖骨上的五行印記,嚇了一跳。旁邊的方律師卻沒有如何驚訝,隻是默默看向湯臣身上的五行印記。秦楠觀察方律師的臉色,猜到什麽,“難道說……湯臣本來就是陣法師?!那怎麽,怎麽……”“是他母親。”方律師終於開口。“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沒有在特別調查處。”湯臣的母親嶽夢瑤原本是非常傑出的陣法師,以預言能力出名。她和丈夫一樣,在類似於普通人的維和組織中工作。夫妻兩人十分恩愛,可惜她的丈夫在她懷孕時因公殉職,而同時她得到了有關腹中胎兒的預言。“這孩子是天生的惡胎怨種,死不瞑目的生世輪回,注定威脅到陣法師世界的安寧。嶽夢瑤不忍心自己和心愛之人的孩子成為那樣的人,找到了破解方法,就是讓這個孩子徹底失去陣術能力,一輩子做個普通人。於是她千方百計找到了一家逆五行之人,不惜動用禁術,壓製住自己和孩子的陣術能力,和逆五行之人生活久了,陣法師的能力也會衰退,嶽夢瑤真的變成了普通人,沒想到卻因此落下了心悸的毛病……後麵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秦楠聽方律師說完,忍不住一陣唏噓,原來這湯臣還有這麽複雜的身世。“那方隊,湯臣如今已經恢複了陣法師的身份,那個預言……不會成真吧?!”方律師這次卻沒有說話,這全盤計劃都是他製定的,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湯臣居然會因此恢複了陣術能力。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麽,沒有人知道。而就在載著湯臣的救護車一路風馳電掣開往醫院時,深埋於地底的古墓中,那釘死了七根棺材釘的石棺下,被永不超生陣封印了千萬年的男人,於黑暗中緩緩睜開了雙眼。第102章 五行配1薊城中心某豪宅, 電話一早響起,接電話的女主人睡眼惺忪, 正是那天到盛世直播陳總家做客的港商富太魏夫人。魏夫人聽了電話嚇得精神, 慌忙推醒身邊的丈夫, “老魏,老魏?快醒醒, 梅嶺山道那邊出事了!”魏先生在內地發展時間不長,根基淺人脈窄, 做生意不免被坑,特別是最近接了個梅嶺山道的爛項目, 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工程才剛啟動, 三天兩頭死人受傷。如今他已經有了心理陰影,聽見“梅嶺山道”四個字, 生理性哆嗦反胃。“又死工人了?”魏先生小心翼翼地問, 再死傷工人,他這路也不用修了,直接卷鋪蓋回港城吧。好在這次魏太太卻是搖頭,隻是神色有點古怪,“倒是沒人受傷。”“哎呀不要吞吞吐吐, 到底出了什麽事?”魏先生快要急死了。魏太太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梅嶺……裂開一道縫。”魏先生:“???”“梅嶺山道被截成了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