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應寶寶要求,在廚房裏烤布丁,幹活的間隙出門來看了一眼,發現陸之栩竟然隻穿了一件薄大衣就在院子裏和寶寶踩雪。夏宸同學默默地折回房間裏,拿了一件大羽絨外套出來。這件外套是陸之栩的一大敗筆——他看了一場秀,覺得那些裹得像北極熊一樣的男模十分英挺帥氣,心向往之。於是一時頭腦發熱,買了這麽一件完全和他這個人的身形背道而馳的大羽絨服回來。寶寶看花看得正開心,抬頭看見夏宸正拿著一件衣服,像拉著一張網的漁夫一樣走過來。夏宸朝寶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寶寶機靈地笑了起來。等到陸之栩聽到背後的聲音,拔腿想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夏宸同學出手如電,迅速地用羽絨服裹住了他,輕而易舉地製止了他的反抗,把他按在懷裏,故作慍怒地皺眉問:“老師剛剛不是還說自己穿了羽絨服出來的?”剛剛,是指夏宸同學在廚房裏烤布丁的時候,陸之栩跟著寶寶出門,夏宸問他穿了衣服沒,陸老師眼都不眨地撒謊:“我穿了羽絨服。”明知夏宸隻要出門一看就知道自己在撒謊了,卻還要撒這個謊,這不是有恃無恐是什麽?陸教授被夏宸用羽絨服裹得緊緊的,掙紮不開,兼之謊言被拆穿,頓時惱羞成怒,十分不高興地嚷著:“放開我,我生氣了。”“該生氣的是我吧?”夏宸耐心地和他講道理:“老師身體本來就不好,生病了的話,誰來照顧?”“不是有你嗎?”陸教授還在掙紮。夏宸同學歎了一口氣。“老師,把羽絨服穿上,等會進來吃布丁。”陸教授擺出大義凜然的架勢:“我不穿。”夏宸同學皺了眉頭,神色凝重地看著陸之栩。某人猶在大叫:“我不穿,這衣服醜死了,死也不啊……你幹什麽!”夏宸同學熟練地、駕輕就熟地,一把扛起用羽絨服裹住的陸教授,大踏步往房子裏走去,寶寶看完熱鬧,準備繼續擺弄那些花兒,夏宸同學溫和聲音傳來:“寶寶,回家吃布丁。”-陸之栩被放在沙發上,掙紮了半天,剛有點爬起來的意思,夏宸吩咐寶寶:“先去洗手。”然後,壓住了好不容易爬起來的陸教授。陸之栩被裹得像一隻蠶蛹,躺在沙發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夏宸一條腿跪在沙發上,手撐在陸之栩臉旁邊,神色溫柔地俯視著他。然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陸教授臉頰上親了一口。“老師,洗手吃東西。”說完這句話,溫和的、淡然的夏宸同學,就從容地走開了。陸之栩震驚了。反應過來之後,他十分憤怒地從蠶蛹裏掙紮出來——開什麽玩笑,自己沒日沒夜地看林佑棲的收藏,怎麽能派不上用場,被一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學生壓在沙發上,算是怎麽回事?而且,當初夏宸不是還在李祝融麵前說過這件事嗎?什麽“一切還沒成定論”,讓李祝融給他留點餘地,難道不是甘居下位的意思嗎?做人不能不講信用啊!-下午來了個客人。林佑棲是醫學院的頭把刀,又是太後一樣頤指氣使的性格,摸魚是常有的事。醫學院院長是他恩師穀成陽,已經半退休了,平常不怎麽管事。真正管事的是副院長吳乾,這位仁兄正是林佑棲直係師兄,被林佑棲從大學一直欺壓到畢業,留校工作了還是逃不出林佑棲的手掌心。林佑棲不找他的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他哪裏還敢去摸林佑棲的老虎屁股。所以,林太後作為一隻明亮的電燈泡、一個風雨無阻的牌友、以及一個蹭吃蹭喝的吃貨(陸之栩點評),再次入駐了陸家。陸之栩平時對他很不耐煩,但是在這時候,急需他的幫助,所以他一出現,陸教授就很開心很殷勤地端了一小盤布丁給他吃。林太後對陸之栩了解得很,深知他這表現一定是有求於人。而且,別看他現在和顏悅色地讓你吃布丁,要是你不答應幫他忙,他能把盤子都蓋到你臉上。但是,林太後並不怕他,因為林太後的秉性,和陸妖孽是差不多的。兩人在一起,誰也吃不了虧。所以,林佑棲任由陸之栩拖著,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溜到了樓上的影音室裏,就林佑棲的那些秘密收藏,進行了一番“學術”上的交流。討論到下午四點,兩人才又鬼鬼祟祟地溜了下來,把盤子還給了夏宸。夏宸洗了這隻落單的盤子,擦了手,出來問這兩位坐在沙發上的、神色詭異的教授:“老師覺得無聊的話,就玩一會牌吧。”“我不玩牌,”林太後一臉正義:“太墮落了。”“那你以後就別玩了,順便把以前贏的錢退回來,那是贓款。”陸之栩悠然自得地躺在沙發上。“要是許煦也在就好了,那就可以玩麻將了。”林太後光明正大地轉移了話題:“牌在哪呢?”他隻是忽然想起許煦,所以提了一句。夏宸在陸之栩麵前,說的是許煦在重症監護室,卻並沒有說重症監護室都救不了他。至於林太後,他隻知道許煦進了醫院,並不知道有這麽嚴重。如果今天上午夏宸同學沒有就陸之栩的生命安全和李祝融進行一番“探討”的話,他們其實是可以見到許煦的。但現在不行了。李祝融這種人,從不畏懼和任何人為敵,他現在關起門來治許煦,一點消息都透不出來。他知道許煦除了他還有兩三個知己好友。但是,他一個都不會放進來。電視劇裏常演,受了腦部重擊的人,要麽失憶,要麽變成植物人,反正都是曠日持久的。但是許煦沒有。他隻是一味地在生死線上徘徊,一次次被拉回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他變不成植物人,也失不了憶。最大的可能是死。而這些,林佑棲和陸之栩,他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