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沒多久,蕭祁穿了衣服,站在門口回身打量這屋子。坦白講,這屋子的裝修不中他的意,井傅伯買的高檔家具他不認識,在他眼中與快消品並無二致。那會兒他沒發表意見,住在一起本就令蕭祁感到不安,自然對這種支根末節避而不談。關上門,蕭祁縮了縮脖子,不是他的終究不是他的。蕭祁找最近的銀行兌了支票,一刻都沒耽擱,將錢盡數打給照顧母親的二姨。二姨收到錢後和他通了電話,關照蕭祁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她沒問起這天上掉餡餅的錢究竟從何而來,蕭祁暗暗鬆了口氣,心想,真要編個囫圇的借口解釋也得廢些心思。還沒走出銀行,蕭祁收到了一條短信:你好,請明天上午到旭通集團人力資源部辦理入職手續。盯著手機看了良久,蕭祁琢磨,井傅伯這是真打算沒玩沒了地折騰?旭通集團…井家的公司,蕭祁早幾年畢業時呆過,那一拳之後的第二天他便辭職了。山不轉水轉,敢情又轉回了自個兒的‘傷心地’!第4章 你還來不來上班了?到家之前,徐良打電話問蕭祁。蕭祁拿鑰匙開門時隨口道,今天算了,我頭疼。蕭祁本科學的是金融,成績馬馬虎虎說得過去。畢業之後,井傅伯安排他進去旭通,財務部經理隨手安排了閑職讓蕭祁輕鬆掙工資。離開井傅伯,蕭祁同時還失去了工作和生活。太過依靠一個人的後遺症便是:失去愛情意味著失去所有。徐良問的那句,後悔了?蕭祁嗤笑,不以為然。他早就度過了後悔的日子,離開井傅伯沒多久,現實壓得他抬不起頭。那段時間最為後悔,無數次動過回去找井叔的念頭,然聽聞那人在數日之後便轉身飛去了國外,徹底斷了蕭祁回頭的念想。現在想來,也好…恐怕那時低了頭,也未必能有重歸於好的可能。經曆了這些年的摸爬滾打,雖不至於改變性格,畢竟根深蒂固的東西流在血液裏,但蕭祁自覺皮實了不少。回想過去,若現在的自己遇上當年的情況,隻怕吃拳頭的不會是自己,而是顧唯。後來,徐良介紹蕭祁去了自己上班的地方。兩人大學一個專業,現在坐在一個辦公室,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些年也算是形影不離。工作沒什麽技術含量,連最基本的‘專業對口’都算不上。每日重複地處理瑣事,掙得不多,將夠生活。蕭祁現在的住處離上班的地方不遠,一線城市房價高的出奇。他租了半間地下室,屋內光線不好,透著陰冷壓抑。徐良是本地人,曾提議讓蕭祁跟他住,每月出點水電費。好意心領,蕭祁拒絕了,跟你一個直男住,咱倆都別扭…有個自己的地方挺好,即便住的不舒服,但一個人的空間讓他覺得安全:沒有依靠便不存在失去的可能,沒有陪伴便隻需自給自足。蕭祁脫了衣服,癱在床上不想動。身上還在疼,抬手摸了摸額頭,有點發燒。沒一會兒,窗外呼嘯而過的車流聲還嗡嗡作響,他的意識便開始模糊。睡著之前,蕭祁下意識想起那條沒有回複的短信,尋思明早還是得去一趟旭通,拿人手短,嘴上又應了井傅伯那句‘聽我的’。去看看情況再作定奪,免得後麵又出什麽岔子。半夜醒來時,蕭祁全身冷汗,身體卻止不住的發熱,肌肉疼的發抖。他吃力地爬起來,翻箱倒櫃找出還未過期的感冒藥,就著自來水吞了,隨後又沉沉睡去。再醒來,聽見的是刺耳的門鈴聲。蕭祁止不住咳嗽,裹著外套走到門口開門。頭疼欲裂,他扶著門站定,瞧見來人是井傅伯,覺得這情況有些可笑…借錢還附帶上門回訪,井總這是擔心他卷著鋪蓋逃走,特地核實情況來的?“你早晨沒去旭通?”井傅伯打消進門的念頭,單純瞥了一眼蕭祁身後的屋子。“嗯,”蕭祁抬眼看向牆上的時鍾,已經接近中午了,“我早晨沒起來。”井傅伯伸手拉住蕭祁的衣領,身上的被子瞬間掉在地上。蕭祁被按在門上,臉頰貼著木板,一隻手被扭在身後,“又不聽話?”蕭祁輕喘,壓迫感讓他透不過氣,“沒,我隻是…”身後的人絲毫沒耐性聽他解釋,伸手鉗住蕭祁的下巴,掰過臉頰,“看樣子前天晚上還是不夠冷…”蕭祁抬起手臂掙紮,非常用力,“井傅伯…”撕扯讓他腦袋發沉,暈得難受。井傅伯看向他的眼睛,手臂攬住蕭祁的腰,用自己的胸口緊挨著他的後背,另一隻手附在了額頭上,“你發燒了?”“離遠點…”蕭祁敷衍開口,似笑非笑,“免得傳染。”話雖這樣說,他卻不再掙紮。井傅伯胸膛寬闊,靠著舒服,蕭祁絕大部分重量落在了身後,倒也算一種迥異的‘享受’。井傅伯沒在吭聲,架著蕭祁的手臂將他拉出門。“去哪兒?”蕭祁抗拒,這點小病犯不著去醫院,若不是昨晚太難受,他連藥都懶得吃。井傅伯知道他這‘死扛’的毛病,轉身關了門,“去公司。”合著是蕭祁想多了…片刻,井傅伯又道了兩字,“不去?”“去…”蕭祁樂著道,哪敢不去…“我身上難受,走不動。”他舔著嘴唇,語似撒嬌,“要不,井叔你再抱抱我?”半點羞臊矜持的樣子都瞧不出,蕭祁巧言令色,望去的眼神都帶了點曖昧。井傅伯停下動作,頷首打量,倒真是在思考一般。隨即,他鬆了手。蕭祁跌坐在地上,身後的傷口帶來一陣疼痛。“自己走,我在車裏等你。”蕭祁被帶到了旭通。井傅伯將他扔在了辦公室裏間的休息室,沒一會兒私人醫生過來瞧了他的病情。強行被塞了些不隻是何物的藥片,蕭祁躺在井傅伯的床上,昏昏沉沉又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夜色降臨,隔間被昏黃的燈光照得暖意融融。蕭祁從床上爬起來,接著便聽到外間有人說話。兩個聲音他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