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禮坐在妻子邊上,逗著幾個月大的小女兒,根本沒注意到學生與長女走的這麽近,當然就更想不到學生已經起了拐走女兒的心思。


    如果知道會什麽樣呢?


    三月陽光,溫和不燥,讓人透心的舒坦。柳嬌花媚、青山溪水處處生機勃勃,陶醉於清風美景,與家人相伴靜靜的安享時光,感覺連呼吸都含著愛的春意。


    陌上,花開成海,沁馨淡然,何不緩緩歸矣!


    蘇言禮請了三天假,還可以在東山書院附近玩兩天,城外有地方住,蘇家人不急著回城,一直玩到夕陽至涼風起才回到蘇記早茶鋪。


    下午放風箏瘋跑的厲害,蘇若錦回到蘇記,連晚飯都沒吃,洗漱好就爬到床上睡著了,實在太累了,早上起來忙開業累,下午與家人踏春也極耗體力,反正一沾到床,她就與周公會麵去了,都沒空問趙瀾回不回城。


    蘇言禮留下趙瀾才發覺,兩間用來待客的房間早已被女兒改來做早茶室了,“實在對不住子瑾,要是不介意,還請子瑾住大郎房間。”


    趙瀾拒絕了,“我在文山街有住的地方。”


    蘇言禮還是過意不去,請他留下。


    雙瑞見蘇博士歉意到內疚,笑道,“文山街上的東昇酒樓是我家小公子的產業,裏麵有小公子的住房。”


    如果蘇若錦在,肯定會驚訝,不就是上次請她吃飯遇到蘇向珩的那個酒樓嘛,沒想到竟是小郡王的產業。


    蘇言禮夫妻把小郡王送到門口,一直等他上了馬車,才回頭進院。


    忙了一天,蘇記女掌櫃葉懷真一直到亥時正(十點鍾)才得閑,檢查完鋪子,拖著疲倦的身體回房睡覺,走到房間門口,有人抱臂單腿而立倚在門旁。


    “花公子有何貴幹?”


    “幫了你一天,這樣對我?”


    葉懷真輕嗤一聲,“我可沒讓什麽人幫我。”說罷,推門進屋。


    花平放下腿,伸臂攔人開門,“我泡了茶,或者喝點小酒?”


    “我可沒花公子這麽好的精力,明天還要早開鋪,就不跟花公子閑聊了。”葉懷真推他攔人的胳膊,卻紋絲沒動,一抬眸,“知道花公子身手好,沒必要為難我一介女流吧!”


    對麵女人軟硬不吃,擺明了對他沒好感,花平有些無力,一無力大腦就懶得思考,一懶就會出問題,“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麽累幹嘛,還不如找個男人嫁了。”


    這種直男,甭管他長得多帥,妥妥的憑實力單身。


    葉懷真都懶得嗤他,換她抱臂站在某人跟前,“我這輩子都不嫁人,要管什麽年齡。”


    花平一副鄙視的目光,“二十不嫁就要交稅,你都交幾年了吧。”


    “交幾年關你什麽事?”又累又困的葉懷真耐心告罄,冷笑道,“再說,我像交不起的人嗎?”


    花平:……


    廊下燈籠照過來的光,幽幽暗暗,也掩不了花伺察的囧態,甚至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句經典的大男人主義話語:女人幹嘛要出來拋頭露麵,不應當在家裏相夫教子嗎?


    這次換葉懷真鄙夷,一把推開他,“這句話你當著小東家去說,看看她以後還會不會雇傭你。”


    “什麽……話?”花平心道,我說什麽了……啊……難道剛才我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這……


    葉懷真假笑一聲,趁對方愣神,一把推他開門進去,反手就把門撲嗵一聲關了。


    花平:……


    不是,他明明想來說,你晚飯沒吃多少,要不要吃點夜宵,可他剛才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一直拽拽的花平遭遇人生滑鐵盧,好不容易找到合眼緣的女子,沒想到認識大半年,人家對自己根本不屑一置,難道女子矜持?要找個媒人?


    小郡王找花平,四平通過自己出入蘇記的便當過來喊人,沒想到站在月洞門口看了這出戲,搖頭失笑,朝他招招手。


    花平收起懊惱神情,跟四平出了蘇記,上了文山街道,習慣性警覺的朝四周看看,東山書院炸藥案、端午龍舟未遂案所透出的蛛絲馬跡都指向文山街,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查出文山街上到底那家鋪子是遼夏人的據點。


    實際上,去年探事司就查到文山街有遼夏國探子,但對方太狡詐謹慎,一直被他們滑了去。


    趙瀾與花平在燈下合計,決定利用蘇記早茶鋪子開業的機會,摸摸文山街各個鋪子掌櫃的底。


    “虞候,你打算在這裏幾天?”


    虞候,趙瀾任職官名。


    前文有講過,皇城司權柄甚重,類似錦衣衛,一掌宮禁宿衛,一掌刺探監察,所隸官司有:探事司、冰井務。


    其中領權的掌事者都是皇帝親自調配的,一般都是選禁軍司或是侍衛親軍司裏的人充任,而這兩司合為殿前司,其下屬機構殿前都指揮使司與侍衛親軍司下屬機構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合稱“三衙”。


    “兩司三衙”體製為大胤朝禁軍最高指揮機構。


    虞候,是殿前司統領官之一,從五品,序位在正任防禦使之上。在殿前司指揮序列中,僅次於殿前都指揮使、殿前副指揮使。三衙管軍中,位於侍衛親軍馬軍都虞候、侍衛親軍步軍都虞候之上。


    十四歲的趙瀾除了出生自帶爵位——平陽郡王,現在又有官職從五品加身,就是權貴中的權貴。


    蘇家要在這裏呆上三天,趙瀾在這裏起碼三天。


    花平大概猜出來了,但聽到趙小郡王親口承認,還是覺得訝異,心道,我公事私事一起辦,難道小郡王也是為了討娘婆?


    可蘇家兩個毛丫頭,一個九歲,一個半歲不到,總不能現在就訂娃娃親吧!


    花平暗自笑了一翻,被女人拒絕的心才好受些,月上中天,他才出東昇酒樓,悄悄回到了蘇記。


    第二日,要不是蘇五妹響亮的哭聲,蘇若錦能睡到中午,被自家小妹鬧醒,蘇若錦連起床氣都沒地方撒,坐在梳妝台邊,一直打哈欠,一邊問道,“鋪子生意怎麽樣?”


    毛丫打了洗臉水,從外麵進來,笑道,“挺好的。”


    “都是那些人?”


    毛丫道,“我聽葉掌櫃說了,主要是街上的老板、掌櫃,還有文山書院的夫子們。”


    果然就是這群人,蘇記早茶鋪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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