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城池


    齊晨和姚小蝶要去靈萍。


    靈萍是一個很大的文化地理概念。靈萍最大的城市叫做福陵,枕著福陵山。


    靈萍是雲家的地頭。雲家是修真世家,有一點實力,不過也就那樣,算不得特別出色。大概是因為雲萍太過富庶,物產豐饒,連女子也溫柔美麗,這麽好的環境,隻會使人耽於安逸,沉湎於享受,而誤了修行。


    一路走過來,路兩邊的風景從荒野變成交錯縱橫的農田。


    到了黃昏的時候,一座巨大城池的輪廓已經能隱約看見,甚至能看見城市巨大的防護罩,在夕陽裏發出燦爛的光芒。


    福陵城是沒有宵禁的,城市夜裏也能通關出行。這多虧了雲家篆養的道兵。這些道兵,異人而蛇屬。站在城門下,城牆上,拿著長戈守衛著這座城市。


    付了入城的關稅,和商隊分別。


    齊晨和姚小蝶漫步在福陵的大街上,不得不說,這樣的城市很有異世界的風情,齊晨感到十分的興奮。甚至還問了姚小蝶一句:“我要不要也建立一座這樣的城市呢?”


    “您治下八千裏山河,比這小小福陵繁榮的城市至少二十座以上,隻是您從來不去巡視而已。”


    “哈哈哈,小蝶,我有點喜歡你了。”


    “何解?”姚小蝶疑惑地問。


    “你這個馬屁拍得我十分的爽快啊。”


    姚小蝶輕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福陵城裏麵的人很多,修行者也很多。大概是因為要召開百花大會的緣故。


    百花大會是雲家主辦的一個比賽,五年一次。比的是劍術和法術。在彩頭,也就是比賽的獎品上,雲家一向舍得下血本,上一次的彩頭是一對千年金玉鉤。這次也已經提前放出獎品的風聲來,頭彩是:碧雲安心釵,能安心鎮魂,是很高級的貨色。


    不過,百花大會的參賽者都是各門各派的女弟子。


    百花爭豔,才算得上百花大會嘛。


    城裏到處都是擺攤的修行者,擺出來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丹藥、藥材、礦石、仙劍、法寶、功法、陣法、寶圖……不過,高級貨幾乎都看不到。


    齊晨已經多年不下天子山,見了這熱鬧的場麵,感到十分的懷念,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也是琳琅滿目,應接不暇。他買了一隻會自動飛行的紙鶴送給姚小蝶,姚小蝶拿了紙鶴,居然很少女心地說了聲謝謝。


    其實姚小蝶和齊晨的心思差不多,她被鎮壓在碧雲潭底幾百年,黑暗不見天日。現在到了這麽熱鬧的地方,甚至還多了一種恍如隔世、再世為人的感覺。人嘛,都有補償心理。拿了齊晨的小禮物,姚小蝶自然是很開心。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到處瞎逛,路過一處地攤。見到這地攤有許多人圍著,應該裏麵是有什麽好玩的東西。齊晨不喜歡湊熱鬧,但是姚小蝶施展了一個小法術,震開人群,讓出一條縫隙,兩人走進去就看到一個老人正在賣一株草。


    這草很特別,看上去挺新鮮的,還帶著泥土,像是剛挖出來的。不過詭異的是——上麵長著一顆人頭。人頭的表情很猙獰、醜怪。


    草上怎麽能長出人頭呢?


    周圍的人都在說這個東西很妖,恐怕是什麽不祥之物。


    還有人說這東西搞不好是魔教的人弄出來的。


    魔教真是躺著都中槍。魔教教主齊晨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姚小蝶倒是托著下巴,很感興趣的樣子。


    賣這株人頭草的是一個老人,老人將這草放在地上,作為賣家他自己都怕的不行。別人問他怎麽來的,他說是在城外山上偶然遇見了,就挖了出來,想拿來城裏碰碰運氣。


    姚小蝶走上前問:“怎麽賣?”


    “你開個價吧。”


    姚小蝶拿出香囊,這其實是一個空間儲物袋。從裏麵掏出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紫色晶石,紫色晶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如何?”


    老頭露出心動的表情,這顆紫色晶石,品相一流,至少能換十把三階的飛劍。


    交易成功,拿到這株人頭草,姚小蝶心情大好。


    周圍的人都羨慕地看著老頭,隨便挖一株怪草,就能換這麽一大筆財富,真是太賺了。不過看齊晨和姚小蝶就像看傻瓜的表情了。


    “錢財無所謂,能博老婆一笑足矣。”齊晨做出很大方的樣子。


    姚小蝶的確在笑,笑得還很開心,大概是知道這鬼東西的來曆。


    不過現在在路上不太方便說話,等回去再說。


    姚小蝶心情大好,帶著笑容挽住齊晨的手臂,兩個人開開心心地看街邊的法術、雜耍表演。


    藝人玩著吞火吐水又或者當眾切下腦袋的把戲,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戲法,但是姚小蝶看得開心,打賞也極為大方。又或者流連在街邊的小攤前,試著戴各種各樣的頭花、釵子。齊晨跟著姚小蝶,隨著她的性子到處閑逛。


    姚小蝶能辟穀,而齊晨並不能,因為這具身體的修為實在不算高明。在街邊的小吃攤要了兩碗餛鈍。


    姚小蝶在吃餛鈍之前說,謝謝你陪我逛街,等會我們去辦正事。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來到一家藥店。這家藥店是專門針對修真者的。裏麵的陳設和普通的藥店完全不一樣。


    普通的藥店都是進門一大排藥櫃,裏麵站一個人,旁邊還有坐診的醫生。這裏不一樣,進去裏麵隻有一個掌櫃,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裏麵的裝飾都是一些名人字畫,看不到任何和藥材有關的東西。


    姚小蝶找他要了紙筆,列了一個單子。單子上列出的東西十分繁雜,有些是很常見的藥材,有些齊晨說不出來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掌櫃的很知趣地沒有問姚小蝶要買這些東西做什麽,隻是說:“火蝠、青丘瑤花、風月樹籽三味藥材沒有現貨,要等幾日才能拿到。而且價格……”


    “錢不是問題。”齊晨說。


    這次下山齊晨真的帶了很多錢,還有晶石。


    掌櫃點點頭,拿著單子進了後門。


    不一會兒,一大堆的藥材被幾個壯漢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好在齊晨給了姚小蝶一個空間儲物袋,不然這麽多東西兩個人還真搬不回去。


    從藥店出來,姚小蝶問齊晨:“您知道什麽是毒藥嗎?”


    “有毒的藥物?”


    姚小蝶說:“白尾草、丹砂、鉛汞這三種藥材能配成最簡單的靈草丹。但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隻要再加入一味甘草,微妙地改變藥物的比例就能做出來殺人的毒藥。”


    “哦?”齊晨來了興趣,姚小蝶是用毒的高手,屬於專業人士,齊晨很喜歡聽專業人士講課。算是個人愛好。


    “紫苑是能治療肺寒的。但是如果過量,一樣會置人死地。所以得罪誰也別得罪醫生。開藥這件事,全看醫生想殺你還是想救你。”


    “很有意思的理論啊。”真是好玩的女人,齊晨笑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再烈的毒藥也能救人,再好的良藥也能殺人。全看人心怎麽想。是這樣嗎?”


    姚小蝶對齊晨說:“正是如此。再毒的毒藥都毒不過人心。”


    齊晨還想和姚小蝶繼續討論用毒的一些基本套路,但是幾個傻瓜卻擋在了兩人的麵前,而且來者不善。


    一個搖著扇子,看上去還挺帥氣的年輕小生擋在齊晨和姚小蝶的麵前,他的身後還有七個手下。


    “剛才那株人頭草在你們的手上?”年輕小生問齊晨和姚小蝶。


    齊晨和姚小蝶麵麵相覷,這是要搶劫我們?有意思。


    他的手下介紹道:“這位是雲頂風家的少爺,風少。”


    風少搖搖扇子,嫌惡地對齊晨說:“若你們識相,就快點把人頭草賣給我。我出雙倍的價格。”他拿出兩顆晶石在手裏拋起來又接住。


    “我若不賣呢?”齊晨嘿嘿冷笑。


    “不是看在你身邊美人的麵子上,早就讓你吃點苦頭了!敢得罪我們風家,你不要命了?”風少搖搖扇子,自認為十分瀟灑地說,“你可要想好了。”


    齊晨有些好笑。先不說雲頂風家厲不厲害。幾十歲的人了,開口就是“我們風家”如何如何,好像除了家族這塊招牌,他已經沒有第二件能自豪的事情了。真是可憐。


    這種二世祖從小被寵壞了,總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其實很虛無,因為除去“我們風家”這塊招牌,他就是一個本事低微,一無是處的可憐蟲。


    姚小蝶一言不發,被打擾了說話,她十分地不悅,可還沒來得及動手指,就被齊晨輕輕拍了一下,齊晨說:“這裏我來處理。”


    姚小蝶心安理得地退了半步,齊晨臉上露出微笑,這微笑讓她覺得莫名的心安,好像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付給他處理一樣。


    齊晨心念一動,身後的巨大土係仙劍飛入他的手中。風少?不知道把他大門牙扇飛,揍成豬頭之後,他還會不會擺出這麽拽的造型。年輕人嘛,不打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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