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毒


    隔了三日。


    姚小蝶通知齊晨,她配置出來了一帖毒藥,劇毒。這是當年玄妙上人用來毒殺他師兄的毒藥,號稱七海之內無藥可解。毒藥的殘方是姚小蝶在某本古籍上找到的,得到這個殘方之後,她又實驗了好多次,才弄出來完整的版本。


    為姚小蝶這句“實驗了好多次”,我們先默哀三分鍾。


    好吧,生活還要繼續。


    齊晨對姚小蝶說,我會請李秀青過來喝一杯茶,理由是為了謝謝前幾天的事情。想見李秀青的人肯定很多,所以我會玩一個小心機,在邀請李秀青的書信裏麵渡一道劍意。


    劍意這種東西,沒有實質的殺傷力。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拿到了也不明所以。


    果然第二天,齊晨正在發呆,想要不要去看小青的脫衣舞表演的時候,李秀青來了。


    天色很陰沉,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李秀青依舊一身白衣,幹淨得讓齊晨懷疑她有潔癖。


    兩個人進了屋子,李秀青開門見山地問齊晨:“徐大俠找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隻是想說聲謝謝而已。如果不說這聲謝謝,我家的母老虎一定不會放過我的。”齊晨輕鬆地說,“而且,我也是練劍的人,那天見了你的劍術之後,亦十分的欽佩。”


    姚小蝶端著茶壺進來屋子,白了齊晨一眼,眼神風情萬種,雖然隻是演戲,但是此刻姚小蝶的身上真的有很強烈的人妻感。


    姚小蝶給李秀青倒了一杯茶,巧笑嫣然,笑裏藏著刀,茶裏下了毒。“妹子,那日的事情多虧了你解圍,謝謝你了。”


    李秀青端起茶杯,並不忸怩,將茶一飲而盡,“哇,這是什麽茶葉,好香啊。”


    姚小蝶的毒無色無味,香的隻是茶葉。


    “是海外傳過來的曼陀羅,比起玄洲的茶葉是要香上許多。”姚小蝶笑著說,“你喜歡呀?再多飲上幾杯咯。”


    “茶味道很……好吧。”齊晨表情有些錯愕,看著姚小蝶和李秀青,原來下毒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當年統一魔教的時候,出生入死,曆經了那麽多的凶險。為啥沒想到下毒呢?


    李秀青又喝了好幾杯劇毒的茶。整個過程簡直順利到讓齊晨懷疑人生。姚小蝶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說:“你們聊,我再去沏一壺茶來。”


    李秀青中毒了?


    李秀青中毒了!


    齊晨的笑容有一點僵硬,好像真的很難接受這個結果的樣子,感到精神都十分的恍惚。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一心想要達成一件事,等到輕鬆做成的時候,反而覺得不可信。如果李秀青就這麽死了要怎麽辦?為什麽感覺這麽簡單,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啊!或許當初就不該選擇鴆殺?


    “徐大俠?徐大俠?”


    齊晨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我沒事。隻是想到一件事情,你的劍意是什麽樣子的……”


    李秀青笑起來,還是青澀的感覺,將手中的茶杯遞給齊晨。


    齊晨接過茶杯,手一抖,茶杯摔在地上,碎了!


    這茶杯裏麵有李秀青的一道劍意。李秀青的劍意……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的劍意裏麵隻有最簡單的東西——殺伐!就像是千山寂雪,了無一絲生機。沒有仇恨、沒有妄念,甚至沒有一丁點兒的情緒波動,隻是最單純的殺戮。啊,為什麽她的劍意會是這麽有趣的東西?


    李秀青露出得意的神色,“一般人第一次見識到我的劍意,都會像你這樣。我的劍意應該是很嚇人的東西吧。”


    “我有個問題。”


    “請賜教。”


    “你領悟劍意是在得到天心劍之前還是之後?”


    李秀青拍拍天心劍,“在得到這把劍之前我就領悟劍意了啊。”


    李秀青在劍道上絕對是曠世奇才。可惜她馬上就要毒發而死了。好像看到一顆流星將要隕落,居然會覺得有些傷感。


    兩個人的話題又轉到了齊晨的土係巨劍上來,齊晨隨便編了幾句話,說是在某座山上偶然得來的,用起來挺趁手的,就一直沒有換掉。


    兩個人饒了一大圈,李秀青終於問齊晨:“風少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齊晨笑道:“風少得罪過這麽多人,怎麽一定要說是我做的呢。”


    “因為我覺得會這麽捉弄風少的人,隻有你啊。”


    “這真是一個很高級的評價呢。”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毀掉風少的一生啊,雖然這麽做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好好笑啊。”


    “人嘛,都是會幸災樂禍的。”


    “哎,你說風少會不會喜歡上他手下那個霸道劍手?”李秀青興奮地問齊晨。


    冷汗從齊晨的頭上流下來,李秀青不知道哪裏聽到了風少和霸道劍手的基情故事……總之,腐女真是太可怕了!


    姚小蝶端著茶壺而來,為齊晨解了圍。


    大家又說了幾句話,李秀青因為還有事情,就告辭走了。


    李秀青走後。


    齊晨問姚小蝶:“是不是明天早上一覺醒來,李秀青就死了?”


    姚小蝶說:“是的。”


    不知道為什麽,心頭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十分不暢快。如果李秀青現在就死了,遊戲豈不是結束了?不是又要回歸到那種無聊到死的狀態?


    齊晨一整夜都睡不著。


    按照正常的道理來講,劍仙修煉到了高深的境界,生命力比小強還要旺盛,應該沒這麽容易嗝屁的。但是既然姚小蝶說了是七海之內無解藥的劇毒,李秀青能挺得過去嗎?


    齊晨不知道答案,這也讓他感到十分的煎熬。


    姚小蝶躺在齊晨的身邊,呼吸勻稱,應該是睡著了。她睡覺的時候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除了有呼吸,其它和屍體差不多。有些人睡覺之後,精神會鬆弛下來,會說夢話,會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很顯然,姚小蝶不是這麽軟弱的人。


    天蒙蒙亮。


    齊晨的內心還是十分的糾結,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糾結了一整夜,要不要告訴李秀青她已經中毒的事情。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遝來。頭有點疼,從床上起來,簡單地洗漱。來到了寒暑居之外。


    時間還很早,但是擺早餐的小販已經開始了忙碌。


    齊晨在一個小攤上坐下來,要了一碗豆腐腦。


    一隊騎士迎麵而來,為首的女子穿著白衣,還帶著白手套,看上去聖潔又漂亮。是李秀青!李秀青沒有死!


    齊晨頓時覺得十分的感動,上天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希望啊!


    李秀青見到了齊晨,隔著老遠就和齊晨打招呼:“先生,你怎麽起得這麽早?”


    “啊……我覺得胸悶得厲害,睡不著,就起來吃點東西。”


    “咦,我也是啊,昨天晚上睡到半夜,說不出的惡心煩躁,起來舞了半個時辰的劍,出一身汗之後就好了。”李秀青說。


    什麽?中了姚小蝶的劇毒,隻是覺得惡心煩躁,出點汗就好了……不是劇毒嗎?!這不科學啊!齊晨絲毫不懷疑姚小蝶的毒藥水平,那麽隻能是李秀青的修為太厲害了。以至於姚小蝶的毒藥對她隻有一丁點兒的效果。


    “啊……是這樣嗎?你現在要去哪裏?”齊晨說。


    “城西那邊發生械鬥,我剛處置完,要回去和雲城主說這件事情呢。”


    兩人揮別。


    齊晨的表情看上去很木訥,但是內心卻是洶湧澎湃。啊,李秀青一定是天選之人,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死在奇怪的地方的。就算是死,這種人也會死得驚心動魄、波瀾壯闊!所以姚小蝶才沒有能夠毒死她。本來低沉的心情,因為在見到了活蹦亂跳的李秀青之後瞬間高漲。


    回到房間,姚小蝶已經醒來了。神情慵懶地看著齊晨,發絲披散,她隻穿著小衣,露出乳溝。


    “哼!我剛才見到李秀青了!她根本沒死,你這個毒藥是怎麽回事?不是號稱七海之內無解藥嗎?怎麽一點作用都沒有?”


    姚小蝶看著興奮的齊晨沒說話,齊晨又繼續說:“李秀青說她睡到半夜感到惡心煩躁,起來舞劍,出了一身汗就好了。你這到底是什麽毒藥嘛!”


    現在齊晨的內心是非常非常爽的,但是以他大魔王的立場來說,他現在應該生氣。要大發雷霆才行。你想啊,大魔王要殺主角,結果沒殺成,還十分的高興,這算什麽狗屁劇本?搞不好大魔王還會被手下關進精神病院,失去立場的大魔王,還有什麽資格做大魔王啊。


    可是,看到活的李秀青……真的好爽啊!


    這種矛盾讓齊晨憋得人都快內傷了,姚小蝶卻絲毫沒有發現。姚小蝶抱住枕頭,輕輕哼了一聲,還沒睡醒的樣子。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本,在刺殺主角失敗之後,大魔王要訓斥手下,你這麽無能,幹脆殺了你算了。手下也瑟瑟發抖地表示,再給我一個機會。於是大魔王網開一麵,讓手下繼續去追殺主角。


    然而姚小蝶隻是白了齊晨一眼,居然又翻身睡覺了,隻留給齊晨一個潔白又有曲線的後背……


    齊晨偷偷笑起來,李秀青比他預計的要強得多,也好玩得多。


    背著身,姚小蝶說:“我們都小看李秀青了。那天瞬間七劍,她根本就沒有出全力。因為我配置的毒藥肯定是劇毒,能輕鬆化解我的毒藥,恐怕她真的有超凡入聖的實力。”


    齊晨說:“我不信,如果真是劇毒的話,怎麽會出點汗就好了。這和止咳糖漿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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