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來臨。


    龍來香關門歇業幾日,不過每天清晨,還是會照常供應熱粥。


    不知多少流民,就指望著這一碗粥過日子。


    李長笑自從被趕出來,強行放了三天假後,便取出錦囊裏的銅幣,轉頭去勾欄聽曲去了。


    要說這紅塵中,那裏最美妙,最惹人流連忘返。


    便唯有這煙花之地了。


    李長笑喜歡花,越豔麗越耀眼便越喜歡。


    無論花期長短,每朵花盛放時,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不覺得俗。


    一連三日,都待在那煙花之地,與那本是龍城豪商千金,後家道中落,無奈淪為青樓之女的女子,坐而論道。


    在外人看來,定會想到別處去。


    不過兩人並未發生皮肉之歡。


    隻是在討論曲藝,李長笑在認真的請教音韻之道。


    覺得乏味時,便聽聽那女子多舛的故事。


    那女子在這紅粉場中摸爬滾打多年,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古怪的客人。


    她便將自己的故事,說給了他聽。


    告訴李長笑,她父親本是龍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商,擁有三十餘艘商船。


    每年春季,商船浩浩蕩蕩,北上有之,南下亦有之…凡是運河通達的大小城鎮,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些他們的影子。


    後來家道中落,父母自盡,萬貫家財被分瓜殆盡,更甚的是,就連她頭上,都莫名欠下了巨款。


    索幸她少時學過琴棋書畫,再加上長得秀美,十裏八鄉名氣不低。


    不少富家公子,想借機納她為妾。


    她都拒絕了,寧願去青樓,也不願為妾。


    雖說是賣藝不賣身,但陪酒接客卻是免不了的,再加上那她身份特殊,不少來客偏偏喜歡看她。


    不過也不全是糟糕事。


    她左右觀察著這名客人,覺得這名客人,與其它色急的男人十分不同。


    正巧也缺少傾訴的對象,便把一些心裏話也說了。


    她在這權色交易之所,有幸遇到了想要廝守終生的人。


    是一名憨厚的漢子,不嫌棄她的出身,答應努力賺錢,將她接出來。


    幾年下來。


    在兩人的努力下,欠下的巨款,也差不多還清了,今年春節一過,她便能擺脫賤籍,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說到這裏,她臉上卻是多了一抹憂色,抬頭看向城南的方向。


    “潮汐已經無法收拾,漲勢迅猛且琢磨不定。”


    “知府大人召集城中人手,分為兩批行動,一批前往下方的郡縣,挖引流渠道,另一批在龍城外,搭建防洪線…”


    “他便在其中,希望無恙,也不知何時能再見。”


    女子默默祈禱,經曆過劇變的她,深知在這世道,能得此一人,長相廝守,是多麽難得。


    李長笑笑道:“興許今晚,便能在夢裏見麵了呢。”


    “噗嗤。”女子掩嘴輕笑,“公子真會說笑。”


    李長笑目光也看向南方。


    他喜歡聽人講故事。


    除了閑外。


    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大夢長生體。


    大夢長生體,能夠編織夢境。


    但人世間,乃至修行界,萬物生靈的夢,並不都是憑空產生的。


    必然是基於現實,始於念想,再超脫之的。


    換而言之……


    各種各樣的故事與經曆,都會成為李長笑,編織夢境的素材。


    也是他所走之大道上的瓦塊,磚石。


    前半生,他沒時間找人閑聊。也很少有人願意,與一個資質平庸的人閑聊。


    如今,隨著靈氣枯竭,他倒是有了很多很多的空餘時間。願意講故事的人,也會慢慢多起來的。


    雖然身為長生者,李長笑自己都還沒活明白。


    突然,李長笑感應到了什麽,眉頭微微皺了皺,轉頭看向了某處。


    “公子?公子?”


    女子先是試探性的叫了兩聲,見對方沒有回應,於是伸出手,在李長笑麵前晃了晃。


    李長笑回過神來。


    眸中一道藍光閃過。


    女子突然感到昏昏欲睡,隨後便趴在桌上,睡著了,甚至還打起了微鼾。


    李長笑身影漸漸淡化,隨後消失…


    ……


    一直被龍城民眾供奉的河母,在清晨被人發現,留下了兩行血淚。


    事實上,這兩行血淚,早便已經流了。


    隻是香火繚繞,阻礙了視野。


    再加上,直視河母,乃是不敬之舉,少有人抬頭仔細端詳金身麵部。


    一些隨同來上香的孩童,倒是喜歡四處張望,興許早便察覺到了。


    隻是每每當他們,伸手去指時,便會被母親訓斥喝罵,之後,便再不敢出聲了。


    總之,河母血淚被發現後。


    龍城陷入了驚恐,這是大凶之兆!


    很快,民間算命瞎子,便站出來解讀,河母這是心疼龍城子民,才留下的血淚!


    龍城將有大劫!


    再聯想到那直奔龍城來的潮汛。


    一時間,人心惶惶,不過…


    龍城畢竟是大城,不少人是不太相信的。


    更有讀書人站出來反駁,河母血淚未必是凶兆,也可能是祥瑞。


    總之,一件事情,能有許多種角度解讀。


    龍城知府黃庭生,快刀斬亂麻,不顧龍城一些士族的反對,強行任命兩名寒門出生的官員,擔任泄洪官。


    在泄洪防洪方麵,這二位官員,有著除黃庭生以外,第二大的權利。


    在這場天災麵前。


    任何利益,人情,都需要讓步。


    在發現河母血淚後的第二天。


    他頒布撤令,讓龍城中的一些老弱婦孺,提前撤離龍城。


    並告知天下。


    龍城將有大洪!


    這則消息一出。龍城震動,然而讓黃庭生意外的是,百姓撤離的意願,似乎並不高。


    一來,龍城曆史悠久,三百多年,從未發生過洪災。


    就算是黃庭生貴為知府,說話也並非一定正確。


    二來,別地官府沒有登記,離城便是流民。


    除開這兩個原因外,其中有少不了,一些大戶和士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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