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漢生詢問了常勝軍幾句,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吳漢生對這位心腹愛將的話自是相信,對於上那些取章斷義的帖子,吳漢生最後也沒忘了叮囑,“勝軍,這事要好好處理善後,千萬不能疏忽大意,該出來辟謠也要出來辟謠,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倔,也不愛接受新鮮事物,互聯的影響力,你千萬不能小覷,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該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上的輿論遠比你想的要可怕。”


    “吳廳,您都這樣吩咐了,我哪敢再不當回事。”常勝軍苦笑。


    掛了電話,常勝軍坐著尋思著,老實說,他還真不把這種上的言論當一回事,但領導卻是特地囑咐,常勝軍此刻也不敢再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想著這事昨晚才發生,今天早上就已經在上形成了一定的輿論,常勝軍不禁深思了起來,是不是有些蹊蹺?


    “常局,十二點了。”周淮輕敲了辦公室門走進來,提醒著常勝軍該吃午飯了,見常勝軍還是坐著沒動,周淮不禁道,“常局,要不我幫您到食堂打飯上來?”


    “小周,不急,你先坐下。”常勝軍突然向周淮招了招手,示意其坐下。


    周淮疑惑的看了常勝軍一眼,依言坐了下來,隻聽常勝軍發問,“小周,你們小年輕平常應該經常玩電腦吧。”


    “還好吧,工作時間忙,也沒多少時間玩。”周淮乍一聽常勝軍的話,以為是要說他平常上玩遊戲來著,嚇了一跳,趕忙說道。


    “別緊張,你又不是上班時間玩電腦,我還能批評你不成。”常勝軍笑了笑,“小周,我問你下,你說這上輿論的形成時間,總不能突然間就形成的,得有個發酵的時間吧?”


    “啊,這個?”周淮聞言,見領導不是說他玩遊戲的事,也放鬆了下來,仔細一想,周淮很快就明白領導的意思,問的是張飛跳樓的事。


    皺了下眉頭,周淮思考了片刻,常勝軍的話不仔細想還好,一仔細想,周淮也察覺到了異常,“常局,是有點不對呀,那張飛跳樓不過是昨晚的事,姑且不說是說在一旁拍下傳到上的,這麽快就在上引起大量的關注和轉發,明顯是有些不正常了。”


    “嗯,你繼續說。”常勝軍認真聽著周淮的話。


    “常局,一般來說,事情昨晚才發生的,就算是真有人隨意拍下照片發到上,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形成這麽大的輿論,除非是有幕後推手,而且看那些帖子,明顯都有煽風點火的意思,這事有些不同尋常呀。”周淮說道,上午顧著組織人滅火,要求各大門戶站刪帖,周淮都沒細思過這事,此刻常勝軍突然問及,周淮細想之下,同樣是有所疑慮。


    “有幕後推手是吧。”常勝軍眯起了眼睛,“小周,我這老人家對絡這塊不熟悉,你這麽說,也給了我提醒。”


    “常局,您還年輕著呢,哪能叫老,再說也不是我提醒您,是您先提醒的我才是。”周淮趕緊奉承了一句。


    “馬屁少拍。”常勝軍擺了擺手,蹙眉道,“小周,如果是有幕後推手,那就值得好好查一查了,你給我組織監部門的人,好好查一查帖子最先是從哪傳上去的。”


    “好,我馬上去做。”周淮點著頭,午飯也顧不得了,匆匆往外走。


    常勝軍看著周淮出去,再次獨自一人坐著,拿出一根煙點著,此時的他也沒任何餓意,想著昨晚那些圍觀的人當中有人拍照,分局的人跟他說是晚報的人,常勝軍當時也沒在意,此刻一想,常勝軍雖然還不至於有啥懷疑,但整件事愈來愈讓他覺得有些懷疑。


    在辦公室裏接連抽了好幾根煙,常勝軍並沒有想著將這事跟陳興匯報,這事隻是涉及到他個人,再者,此時的他,雖然對這事也重視了起來了,但也終究是還沒意識到這事最終會產生多大的影響,不至於要跟陳興匯報。


    麗山縣小田鎮,陳興今天到鄉鎮企業調研,麗山縣盛產水果和鋁土礦,盡管鋁土礦未來未能形成規模開采,但縣裏卻是有一些水果加工廠,規模不大,隻是一些小廠,陳興在縣委書記姚明海和縣長朱光正的陪同下,走訪了幾家水果加工廠,對於工廠普遍反映的缺乏資金是製約企業發展的最大問題時,陳興也是眉頭緊皺。


    “你們縣裏應該為企業牽線搭橋,從銀行裏為企業爭取更多的發展資金,讓銀行加大對小微企業的信貸支持。”陳興在參觀規模一家工廠時,同縣長朱光正說著。


    “陳書記,我們也希望銀行能扶持本地企業的發展,但銀行那邊,也不是我們說了算不是。”朱光正苦笑道,縣裏大部分基礎投資的資金都是從銀行貸款,銀行給他們的支持力度已經不小了,但也不是對他們的要求都百依百順。


    “這個盡量跟銀行談談吧。”陳興搖了搖頭,“昨天參觀了你們縣開發區招商進來的兩家水果企業,人家的規模就比本地的廠子大多了,你們縣裏要爭取培養出自己有實力的本土企業,地方要發展,還是得靠民營經濟。”


    “陳書記您說得是,民營經濟活躍了,才能真正發展起來。”朱廣正深以為然的點頭,說著話,朱光正瞥了一眼姚明海,這個***就沒吭聲過,在縣裏除了將那點財政資金還有組織人事權緊緊拽在手裏,還會幹點什麽?別的不說,今年上半年,他簽發的給縣裏鄉鎮教師提工資的一個文件,到了姚明海那,就被壓了下來,遲遲不批複,例如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很多事都能讓朱光正氣得吐血,但姚明海才是一把手,又和孫家走得近,市裏有孫英當靠山,朱光正對此也無能為力,在麗山縣,他這個縣長被姚明海壓得死死的。


    此刻眾人參觀的水果廠對麵就是一個小鋁土礦廠,前晚才發生火災,死了好幾個人,這會看過去就是一片廢墟,整個廠都被燒沒了,朱光正都不忍心看,前晚他過來的時候,是親眼看到一個大活人跟火人一樣從裏麵出來,消防員將其身上的火滅掉時,那人也已經奄奄一息,最後直接死在現場,而還有好幾個是連跑都沒跑出來,是被燒死在裏麵的。


    當時下麵匯報的時候,姚明海正要去市裏,朱光正也急忙跟姚明海說了下,姚明海直接來了句錢家和曾家的訂婚宴,那是大事,耽擱不得,坐著車走了,朱光正自個同縣裏其他領導趕來現場,到的時候,整個廠已經是火光衝天,從此刻那被燒焦了的一片廢墟就能看出火勢是多麽慘烈。


    看姚明海悠閑的站在一旁,朱光正不信對方沒看到那燒成廢墟的工廠,死了八個人,按照市裏的規定,這已經是屬於重大生產事故,必須上報,姚明海愣是也拍著腦子將這事給壓下了,朱光正此時很想趁機提提這事,讓這姓姚的喝一壺,但最終還是作罷,無奈的歎了口氣,在官場,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那裏是怎麽回事?”陳興看向那一片被燒焦的廢墟,突然問道。


    朱光正一愣,沒想到他沒說,陳興竟會主動問,隱晦的瞄了瞄姚明海,朱光正還沒說什麽,姚明海已經是先道,“陳書記,那工廠前天著火了,燒沒了。”


    “著火?有人員傷亡嗎?”陳興皺眉問了一句。


    “還好,隻有幾個工人受傷,沒有人員死亡。”姚明海答道。


    “安全生產責任一定要抓好,幸好是沒有人員死亡,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政府抓好這方麵的工作,也要督促企業要加強安全生產意識。”陳興點了點頭,聽到隻有人員死亡,陳興頗為滿意。


    幾人邊說邊準備上車,朱光正聽到姚明海回答陳興的話時,臉色漲得通紅,那是給憋的,八人死亡的重大事故,在姚明海口中輕描淡寫的變成了無人死亡,隻有幾人受傷的小事故,朱光正看著那姚明海那神色如常的臉,心裏隻有一個聲音,還能再無恥點嗎?


    緊緊閉著嘴巴跟在後麵,朱光正有意落後了腳步,他生怕自己走得太前麵,被陳興看出異常,陳興要是問他,朱光正不知道自己是否憋得住能不說實話,此刻,他唯有不停的告訴自己,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改變,隻能去接受。


    從小田鎮裏離開,已經臨近中午,陳興在縣委會議室聽取了縣委書記姚明海和縣長朱光正的工作匯報,並對麗山縣的經濟發展提出自己的意見。


    開完會,在縣委招待所吃午飯,陳興下午要繼續前往麗山縣的農業大鎮楓山鎮,參觀考察完後則直接返回市裏。


    小田鎮是麗山縣工業相對來說較發達的鄉鎮,楓山鎮則是農業大鎮,陳興選擇這兩個最能反應麗山縣經濟現狀的鄉鎮進行考察,無疑也是具有很強的針對意義,了解這兩個鄉鎮,基本上也能了解麗山縣的經濟情況。


    招待所外麵,柳小雯在門口晃蕩著,看到招待所門口依然停了不少車子時,很多車牌號跟昨天還是一樣的,柳小雯便知道市裏的領導還沒走,平常天天經過的縣委招待所,從來都沒想進去過,此刻柳小雯看著那大門,突然很想走進去。


    在外麵晃悠了兩圈,看看時間,都一點了,柳小雯看著剛剛縣裏的領導坐車走了,但有幾輛車子還在,而並沒有看到陳興出來,柳小雯遲疑著,想要進去看看。


    招待所三樓,陳興站在窗戶前,中午午休片刻,一點四十前往楓山鎮,午間習慣眯個二十分鍾的他,這會卻是有點睡不著。


    麗山縣縣城基本都是五六層的樓房,唯一一個最高的建築是麗山縣大酒店,十八層高的建築,在這麗山縣裏算是鶴立雞群,格外顯眼,陳興不知道這麗山縣大酒店是孫家的產業,孫英早年從麗山縣委書記的任上調任市裏,她雖不是麗山人,但孫家的勢力在麗山縣卻是最為根深蒂固,孫家的利益,同樣也都集中在麗山,像張立行等人,雖然同孫英不是一路人,但彼此間早就形成了默契,他們不來染指孫家這一畝三分地的利益,而孫英,對於他們做的事,同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啥也不知道。


    默默的站了一會,從這麗山縣想到了整個望山市,陳興有些頭疼,望山市的工作,還不知道啥時候才有突破性的進展,擺在他眼前的,不隻是經濟上的,同樣還有一些迷霧重重的事,陳興深知,他這個市委書記其實隻要抓好大方向的工作就行了,沒必要操心這麽多,但他這人,盯上了一件事,不解決了卻也是不甘心。


    樓下的一聲女人的驚叫聲引起了陳興的注意,確切的說也不是驚叫聲,是一個女人接電話時那帶著幾分驚訝的尖嗓子聲。


    柳小雯站在招待所樓下接著電話,電話是和丈夫一起去市裏參加數學研討會的老師打來的,會議說是要開兩天,從南州請來了省裏的專家,市教育局對此次研討會都很重視,讓全市重點中學都組織骨幹青年教師到市裏參加會議,昨晚丈夫打電話回來,說是就在市裏住宿了,柳小雯也沒放在心上,這兩天,她正在為那叫陳興的市委書記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以前在校武術協會十分活躍的陳興而糾結著,此刻和丈夫一起去的老師卻是打電話過來說丈夫住院了,中午吃飯時跟人打架,被打殘了,現在在市第一醫院急診科檢查,估計要住院。


    柳小雯一聽到這個電話,聲音都陡然尖銳了幾分,詢問了大致的情況後,柳小雯掛了電話,抬頭往招待所寧看了一眼,這會的她也沒心思去證實此陳興是否是彼陳興了,想著錯過這次機會,或許以後更沒機會離陳興這麽近,柳小雯歎了口氣,算了,就算真是那個陳興,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陳興輕‘咦’了一聲,柳小雯轉頭正臉朝向招待所這麵時,陳興看到了柳小雯,心裏咯噔一下,這人怎麽這麽眼熟?


    盯著柳小雯看著,陳興猛的想了起來,這不就是還讀大學時,武術協會那個最吃香的,被人戲稱是外語係係花之一的柳小雯嗎?


    陳興可是清楚記得柳小雯的名字,因為武術協會的女孩子不多,像柳小雯這種長得漂亮的,在社團裏基本上是男生圍著的對象,處處都有人獻殷勤,陳興也留意過柳小雯,當時要不是沒跟趙晴在一起,指不定也追求柳小雯了。


    想起大學時的那些幼稚想法,陳興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了笑意,那無憂無慮的歲月才真的是一生最快樂的時候,回頭想想,現在看來很多覺得很幼稚的事,那時候卻是幹得起勁。


    柳小雯急匆匆的離開了,她急著要趕往市裏,丈夫挺實誠的一個人,怎麽就跟人起衝突了,電話裏說得不是很清楚,丈夫都要住院了,柳小雯也隻能先急著去市裏。


    陳興想著往事露出了笑容,再往樓下一看,隻剩下柳小雯的背影,光看背影,陳興可就沒有半分的熟悉感了,十年足以讓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苗條的青春少女可能已經變成了身材發福的少婦,看背影看不出什麽,也唯有麵孔能看出往昔的麵目。


    “到底是不是柳小雯?”陳興盯著柳小雯的背影,怔怔的想著,等柳小雯已經消失在視野時,陳興微微笑著搖頭,這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要是真能在這麽一個小縣城碰到一個相熟的校友,那也算是跟中獎一樣的事件了,仔細想想,大學雖然對柳小雯有印象,但畢竟沒深入接觸過,幾次說話也都是禮貌的寒暄致意,他還真不知道柳小雯是哪的。


    站了一會,陳興回床上躺了片刻,沒什麽睡意的他,竟又是睡著,還是黃江華過來叫他,陳興才醒了過來。


    “剛剛覺得沒睡意,沒想到躺下還睡著了。”陳興坐起來,看了下時間,見到快一點四十了,不由得搖頭笑道。


    “書記,早知道我就不叫醒您了,讓您多睡一會。”黃江華笑道。


    “那可不行,定了一點四十就得準時出發。”陳興笑了笑,“縣裏的幹部都在樓下等著了吧。”


    “恩,都在樓下了。”黃江華點頭。


    “行,那就走吧,晚上返回市裏了,怎麽感覺才出來住了一晚上,就像是離開市裏好些天了。”陳興笑著隨口說道。


    從樓上下來,縣裏的幹部已經在等候,陳興點了點頭,一行人前往楓山鎮,考察麗山縣的農業,參觀了幾個農業示範區,傍晚,陳興的車隊返回市裏。


    還沒回到市裏,陳興就已經接到了李穎給他另一個手機打的電話,看到是李穎打來的,陳興疑惑的接了起來,“李小姐,什麽事?”


    “陳書記,我爸剛才真的動了一下,動了一下。”電話裏,李穎聲音有些激動,她是躲在衛生間裏給陳興打的電話,死死的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和興奮,生怕自己會哭出來。


    “真的?”靠在後座上坐著的陳興也猛然挺直了腰杆,這個消息可真夠讓人意外的,同樣讓人驚喜。


    “是真的,我媽看見了,我也看見了,我媽在同她講結婚那天發生的一件趣事時,我爸手指頭動了一下,當時我就在旁邊,我們兩個都看到了。”李穎隱隱帶著些哭腔,因為激動而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就是李穎此時的真實寫照,一點點的希望,給了她和她母親巨大的信心,兩人都因此喜極而泣,盡管她們急匆匆的叫了醫生過來,醫生檢查了一番,說還是沒什麽發現,但她分明是看到父親動了,母親也看到了,如果隻是一人看到,那或許也可能是眼花,但兩人都同時看到,再想到陳興之前來還說看到其父親動了一下,李穎突然相信了陳興那晚並非是錯覺,可能真的是父親動了。


    隔這麽短時間,父親就兩次動了?這說明了什麽?李穎不知道是不是奇跡會發生,但這已經給了她極大的信心和希望,也許奇跡真的會發生在父親身上。


    醫生的診斷說明不了什麽,李穎現在堅信這個,若是醫生每次說的都是正確的,也就不會有那麽多醫生無法用病理學原理來解釋的的醫學奇跡發生了,剛剛醫生說還是老樣子,並沒打擊她和母親的喜悅,李穎甚至想到第一時間給陳興打電話。


    陳興此刻拿著手機,臉上也有些喜色,李嚴培要是能醒過來,一些謎題估計就解開了,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我現在麗山縣回市裏的路上,等下我到市裏,就去醫院。”陳興很快說道。


    “陳書記,您去了麗山縣?”李穎聽到陳興在麗山縣,瞬間想到的就是那個撞了他父親的周凱,這個老家在麗山縣的肇事者,讓李穎恨不得將他的屍骨再從墳墓裏扒起來。


    “這兩天在麗山縣考察。”陳興笑道。


    “陳書記,我上次跟您說過的那肇事者的事,不知道您……”


    “這事回頭我們再說。”陳興打算了李穎的話。


    “好吧。”李穎略微失望的點頭,不過很快被喜悅的情緒所淹沒,道,“陳書記,那就先這樣了,我在醫院等您過來。”


    李穎在衛生間裏打著電話,病房外,江東明在門口的走廊上抽著煙,一口一口的吸著,頻繁的動作顯示了此刻江東明內心的不平靜,李嚴培剛才竟然動了?還是蔡雅蘭和李穎母女倆一起看到的,江東明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此刻,他的心頭一跳一跳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著,不時的往病房裏看幾眼,江東明眼神有些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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