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下,駱華的耳根就紅了。李實看他臉上終於帶上一抹血色,還展現出難得的羞意,心情頓時好了些。可惜下一瞬,駱華就冷靜下來,他皺起眉頭:“你一路抱著我從村子裏走到縣城裏來?”李實點頭。駱華心裏一顫, 忙拉過他的手臂按捏察看:“你是不是傻?這麽遠的路程, 你就不會去找個車什麽的嗎?咱家又不是借不起。”他接連把李實的兩手臂捏了一遍, 盯著他表情看,確認他並沒有不適的神情,嘴裏還不停抱怨著, “知道你力氣大,可這不是鬧著玩的,再怎麽說我也有一百多斤,萬一把手傷著了怎麽辦?”這是明晃晃的關心了。李實唇角勾起:“不礙事,你沒有一百斤。”以前舉個百多斤的東西練臂力,一練就是一整天,比這輕鬆多了。最重要的是,牛車不如他輕功快。“誰說沒——”駱華頓住。好吧,他忘了這具身體不是以前的身體。而且,這時代的斤比之他前世重多了,這麽一算,他貌似、可能真的沒有一百斤。不過,從村子到縣城,不停歇地走,得走一個時辰。他跟李實去縣衙登記那天,是天剛一亮就出發,回來的時候才險險趕上駱家午飯。李實竟然抱著他走了這麽長一段路……想象著李實當時是有多著急才會連牛車都顧不上借,徒手抱著他趕了這麽長的一段路,他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上輩子,他剛上中學,父母就車禍去世,是一個遠房姑姑接手了他父母的保險賠付款。本就沒什麽交情,他性子好強又牙尖嘴利的,姑姑一家並不怎麽喜歡他。除了按時給他學費生活費,別的都不怎麽管。過年過節去訪友也是把他留在家裏,生疏之意直接擺在明麵上。等他上了大學,發現他的性向後,更是幹脆把剩下的錢全給回他,讓他自己過日子。所幸父母留下的房子還在,拿著那剩下的錢,他也無需為生計發愁。按著自己的興趣一直念到研究生、到實習……直到穿越,才體驗了一把親人的關心。可是李實這個,卻跟親人的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他隻是覺得心裏酸酸的。他抿了抿唇,低低說了句:“不就是暈倒,你著急個什麽勁啊……”李實看他低垂眼瞼,一副受之有愧的小媳婦樣,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小事,別想太多。走吧。”順勢就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半摟著他往前走。不過是尋常的勾肩搭背,駱華並沒有放在心上。再說,他現在手腳還有些發軟呢。跟著李實左轉右轉,走了不過盞茶時間,倆人就站在一家食肆麵前。駱華頓住:“不是回家嗎?”李實推著他往裏走:“吃過飯再回去。”駱華扯住他:“吃外麵的多貴啊!我們——”“你這樣難道還餓著肚子回去做飯嗎?”李實打斷他的話,左右望了望,找了張靠牆的桌子,推著他落座。已經過了飯點,店裏隻有寥寥幾桌,店裏的小二遠遠看到他們落座,立馬轉頭去拿茶壺碗筷。“回去隨便做點,也不費什麽功夫啊。”駱華掙紮著想站起來。李實不管他,直接朝過來的店小二招招手。“客官要點什麽?”店小二麻利地放下盤子,分別給倆人擺上一套餐具,再滿上茶。“一份紅燒肉、一份素菜。”李實頓了頓,“你這裏有什麽補身的湯羹嗎?”“有的有的,”店小二連連點頭,掃了他們的衣著一眼,“我們這兒的羹湯有甜有鹹。鹹的有雞蛋羹,有瘦肉湯,好吃美味又不貴。甜的有桂圓紅棗蓮子羹,補氣血又安神。”“那就再來一份桂圓紅棗蓮子——”“不用不用!”李實的話被駱華打斷,“就來一份紅燒肉一份素菜就行。”就算要吃,也不能這麽奢侈啊。店小二看看李實,又看看他:“這羹究竟要不要?”李實大手一壓,直接把駱華的腦袋按下去:“要,你隻管上上來。”“誒,那小的這就去讓廚房準備,客官先坐會。”店小二得令,一溜煙就跑了。駱華掙紮著甩開他的手,看著李實淡定地在旁邊落座,抱怨道:“在外頭吃就算了,你點這沒用的羹幹嘛?咱家銀子就那麽點,吃完可就得喝西北風了。”“不怕,我能養你。”李實麵不改色。“而且,店小二說了,這羹補氣血、安神,正適合你。”今日一遭,他也整明白自己的心了。既然看中了,他就不會放過。至於假結契的約定……誰說的?他們可是正兒八經拜過天地父母、擺過酒席、上了戶帖宗譜的結契兄弟,誰敢說他們是假的?既然契結了,戶遷到他家了,現在還同居一室。天時地利人和,這樣再搞不定媳婦兒,他可以買塊豆腐撞死算了。現在自家媳婦兒身體有恙,自家媳婦兒自家疼,他肯定得好吃好喝地養著,得將人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以後才好……咳咳。這番心理活動,駱華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聽了李實的話,心裏感動,也不好再指責他:“大夫都說了不過是小問題,我回去多歇歇就好,你何必浪費這個銀錢呢。再說,指不定以後是我養你呢。”“嗯。”李實也不反駁,反正日後自有分曉。駱華見他態度堅決,又已經下了菜單,退無可退,隻得怏怏作罷。掃視一圈周圍環境,估算著這食肆的消費水平,駱華愁了:“吃這一頓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再加上剛才看病付的錢,天啊!再來幾回,我們就得喝西北風了。我還想買牛車,還想攢點錢蓋房子呢。”這小媳婦還沒拐到手,就已經替倆人的家打算得挺長遠的,想來應該不難拐。李實心裏暗樂,麵上繼續安撫他:“沒事,回頭等地裏忙完,我上山兩趟就能賺回來了。”頓了頓,“至於牛車房子,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