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海洋館的具體位置,金笙也是在休息時看了宣傳欄的園區分布圖才知道的這些。隨時都可以告訴南裏,他的故鄉就近在眼前,反正他隻要沾了水、變回人魚投身大海,就沒人有能力能對他如何,再不會有危險,也再不用顧及人類世界的種種規則。可是,金笙卻抿住嘴唇,閉嘴不言,懸著心將南裏徑直帶出海洋館。為什麽沒告訴他?說不定南裏也沒準備好回到大海吧。回到車上才鬆了口氣,自欺欺人的理由根本立不住腳,金笙遲鈍發現南裏隨時都可以離開,隨時都可以回到大海,真正沒準備好的人,隻是他。好像已經習慣了人魚陪在身邊的日子,即便知道這樣的做法自私極了,也反複安慰自己沒有關係。反正……南裏說過要多留些日子,他也一定會把他平安的帶回大海,隻是時間還要晚一些,再晚一些。所以,就多這麽任性一次吧,也是……最後一次了。……第二十二章 車剛停在小區雨就下了起來,沉了天空的顏色,提前讓s城步入黑夜。提前給人魚披了雨衣,也不想讓新買的西裝用一次就報廢,金笙又是打傘又是開門,把人魚安然無恙護送進單元門後自己濕了一身。“我沒事,你別碰我。”雨下的很大,等他將海洋館順手買的紀念品取出來再回到電梯間已經全身濕透,理所當然謝絕了南裏的靠近。不然,一旦讓他沾上水,雙腿在有監控的地方變成魚尾,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開門,回家,身上雨水誇張的滴了一路。簡單用毛巾擦了擦身體,濕衣服沒換、黑發也滲水著,金笙就優先幫南裏脫衣服了。歐式西裝傳統的雙排扣解起來有些麻煩,或者說,解別人衣服扣子都有些麻煩,金笙還不習慣。弓著身子動作了半天才解開半截,抬起頭緩口氣的功夫就對上了南裏眼睛。“…南裏……看我幹嘛?”猶豫片刻,生澀又順從的念出了這個名字,對人魚的稱呼終於不再是‘你’、‘喂’、‘那個’之類的了。輕咳一聲,低頭繼續與襯衫扣鬥爭,同時想起海洋館劇場裏的小美人魚。那可憐的人魚用美妙歌聲為代價、向海底巫婆換來人類的雙.腿後,每走一步腳底都有針紮般疼痛。——不知道眼前的這隻擁有人腿時,身體會有什麽不適。“你的腳疼麽?魚尾變成腿,會有特殊的感覺麽?”搖頭,注視著金笙晶亮的眼眸,南裏唇角帶笑,似乎是在笑人類太過單純,這樣的故事也能當真。早就接納了‘南裏’這個名字,深藍色瞳孔緊緊盯著金笙不放,得到答案,後者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兒蠢了。終於,襯衫紐扣盡數解開,下一步……隻剩褲子。上衣完全褪下,勻稱流暢的肌肉輪廓潛藏著巨大的爆發力,南裏腰腹深刻的人魚線沿腰向下、沒入西褲,引人遐想。物種不同,所以南裏皮膚從沒有汗毛一類的附屬物,他的皮膚異常細膩光滑,此刻魚鱗掩藏褪盡,光.裸的下腹散發滿滿的雄.性.荷爾.蒙。情.色畫麵不經意入目,就算是金笙也忽然心跳加速,他半跪在南裏身前,身旁是人魚的膝蓋,抬頭對上他深邃若寒潭的眸子,居高臨下看過來,淫靡又□□。險些被這條人魚蠱惑,金笙狠心別開目光,手在南裏小腹腰帶處徘徊兩圈,終是放不開。出發前、套衣服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麽,到現在、脫起衣服來,感覺就變得微妙了。再加上南裏就那樣坦然的看著他,眉骨遮了淺薄陰影,深藍眼眸高高在上,通俗些說,這樣子就像是狗血偶像劇中半癱總裁、男主角,正借此機會調戲女主。著實為自己俗套的想法抖了一身雞皮疙瘩,金笙的異樣,人魚完全看在眼裏,卻不點破,隻是注眸淺笑。淋的雨水太多,棉質t恤被水黏在身上,並不好受。恰吹過好一陣穿堂風,讓金笙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也就此有了不再為南裏繼續服務的理由,“你自己脫吧,我先去浴室洗個澡。”點頭。“那……你有事叫我,洗澡開熱水,別隨便開門進去。”點頭。金笙:……還以為這家夥會多纏他一會兒呢。語畢,換上拖鞋,帶著家居服三兩步進了浴室,關了僅剩的外間門。金笙家的浴室本來有兩層門,當初隔開,隻為了洗手池跟淋浴間能同時使用,後來被南裏一尾巴掃壞也懶得修。這樣,人魚活動的空間能更大些,況且,他家裏養著條人魚,金笙根本不會讓外人進入,一個人住,第二扇門也早沒了存在的必要。幹淨的家居服擔在架子上,金笙打開花灑、赤腳踏入浴缸,淋過冷雨的人毫不在意水流溫度,合上眼睛洗了把臉才不緊不慢的在浴缸裏脫起濕衣服。自南裏出現,除初遇給予威脅外,幫了他不少忙。在金笙看來,相對給予,他從人魚處得到的更多。泡沫沿著眼尾滑落眼眶,洗發露格外燒眼睛,讓金笙不得不收回視線、閉起眼睛,加快了手上搓泡沫的速度,濕熱的浴室卻忽然傳來一陣涼意,就在他身後。又是這樣,每次他占用浴室洗澡,洗到睜不開眼睛時,就會有被人窺伺的感覺,而他偏偏無法睜眼確認,頗為靈異。被泡沫包裹的纖細五指摸索著打開淋浴器,衝淨麵上泡沫,強行恢複視野,偌大浴室自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一無所獲。果然,是警惕性太高,出現幻覺了。抿唇取下架子上的浴巾,不是金笙智商低或有所包庇,犯罪條件最便捷的南裏根本沒有這樣做的動機。畢竟他一個大男人,就算光著身子也沒什麽好看的,甚至還有可能被人罵一句變態。更何況,人魚不能接觸熱水的弱點他心知肚明,南裏沒必要那麽做,更不值得冒著被熱水燙傷的危險、入侵人類浴室。……“我洗完了。”帶著一身熱氣離開浴室,後背沒擦幹的水珠全部印在幹燥的家居服上,暈染小片梅花。夏天熱水澡解熱又舒適,金笙邊走邊拿毛巾擦著額前濕發,回到客廳就發現了□□的南裏,這家夥還保留著雙腿,瞬間打消了金笙對他的一點點懷疑。而南裏手裏,拿著今天穿的薄襯衫,不知什麽緣故,已經濕了。眼神不自覺挪到雄性人魚某處私密部位,這也算是人之常情,意識到自己的視力,金笙輕咳一聲用手擋住眼睛,順手將他擦頭發的毛巾扔到南裏胯.下,意圖遮住他不適外露的某些部位,而後者也極配合的接住毛巾,蓋在身上。濕毛巾的水汽不足讓人魚變回尾巴,卻也在接觸部位引起道道藍色熒光細紋,陌生又熟悉。讓金笙聯想起初見時,潑向人家的那整壺開水。回憶好像不太美妙……“認識以來,我好像還沒有正式向你介紹過自己吧。”靠近輪椅,金笙低眸注視著南裏,抿唇道:“這是我的疏忽,但今天……我想讓你更了解我一些。”做這個決定用了莫大勇氣,金笙要做的不止是簡單的自我介紹,而是對南裏完全徹底的交代。其原因不止人魚在海洋館的某種配合,金笙認為自己不該有所隱瞞,南裏也有了解他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