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長無奈地道:“他的出血點沒有止住,現在去市裏,汽車太顛簸了,火車怕也承受不住。”


    大美第一次看到張院長在病魔麵前無能為力,她感到問題的嚴重性,難怪菜墩那般抓狂了。


    最後,大美和張院長等人達成共識,如果出血點控製住了,那下午的火車就轉院。


    大美就在院長室中分別給螞蟻和姑娘打了電話,二人都關了店,來醫院待命,因為去牙市需要人手。


    大美想,二馬是趕不回來了,但豆包會告訴他的。


    這些都做完了,大美來到病房內,焦一手還是老樣子,一點起色都沒有,反而是臉色越來越暗了。


    正午過後,焦一手突然睜開了眼睛,這讓屋中的所有人神情一振,忙把張院長和小趙醫生都叫了過來。


    張院長看過瞳孔之後,叫小趙醫生給他打了一針強心針,然後把大美叫出了病房,對她道:“安排後事吧!”


    大美不解地道:“不是都蘇醒了嗎?”


    張院長道:“那是回光返照,焦一手身體偏胖,常年飲酒,加上食用油膩之物,血管老化嚴重,根本就愈合不了,這次醒來,隻是有些心願未了罷了。”


    大美知道張叔經驗豐富,看事獨到,就回屋去把螞蚱叫了出來,對他耳語了幾句,螞蚱狐疑地跑了出去。


    她又把姑娘叫了來,對他也說了一番話,姑娘也跑著出去了。


    這時病房內的焦一手悠悠地醒轉過來,用眼光示意菜墩和他娘到近前來。


    菜墩等人圍攏過來,焦一手示意把氧氣罩拿掉。


    小趙醫生按他的要求去做了。


    去了氧氣罩的焦一手艱難地發聲了,他一字一頓地對菜墩道:“照顧好你娘……”


    萊墩聽話地點點頭。


    焦一手又道:“飯店不要再開下去了,另找一樣事養家糊口吧!”


    菜墩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焦一手最後一句話:“你的親事你自己做主吧!”


    說完這句話,焦一手閉目長眠了。


    菜墩和他娘哭倒在床前,眾人無不落淚。


    二十分鍾後,姑娘先回來了,手裏拿著嶄新的壽衣。


    又過了五分鍾,螞蚱陪著周大明白來了。


    這種事兒,有了周大明白,就有了主心骨。


    他讓眾人都退到病房之外,隻留下菜墩、螞蚱和姑娘,讓他們打來清水,為焦一手淨身換衣服。


    他們在屋中做著這些,大美則和菜墩娘商議通知親戚朋友。


    不一會兒,雙眼通紅的菜墩拿著那一萬五千塊錢出來了,把它交給大美,道:“姐,你就費心給張羅吧!”


    大美也不客氣,接過錢來,道:“你去忙你的吧!有什麽事我來辦?”


    不一會兒,穿完壽衣的周大明白出來了,他有些具體的事兒要同大美商量,“第一,死人不能總躺在病房之中,要馬上找一口棺材,把他裝進去。第二,在什麽地方搭靈棚,這些東西要借來。”


    大美二話不說,道:“我馬上就給你解決這兩件事兒。”


    她先給豆包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鎖店門,把二馬的摩托騎過來。


    十分鍾後,豆包就趕過來了,大美先問了一下周大明白,目前都有哪家有現成的棺材。


    周大明白為她說了幾個信息,大美對豆包道:“騎摩托帶我去這幾家,或買或借,一個小時之內搞定!”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豆包帶著大美回來了,她沒有下摩托,吩咐螞蚱道:“帶上人開著菜墩家的蹦蹦車,去鎮西頭老賀家拉棺材去吧,我現在就去借帳篷,靈棚就架在飯店門前吧!”


    對她的辦事效率,周大明白十分的欣賞。


    大美這一次去的是林場,她直接去了四樓,找到了丁大個子。


    丁大個子見是大美,格外地愧疚,因為龍子一事兒,他作為叔叔的,也沒幫上什麽忙,而且如今哥哥還是人家給照看著呢。


    所以,今天大美一開口,丁大個子二話沒說,就打電話,派了一輛車,把一領帳篷送到了飯店前。


    大美簡單說了說龍子的情況,就和豆包出了林場大院。


    道上,大美就對豆包道:“把我送回醫院之後,你就找人去菜墩飯店門前搭靈棚,要快,等你螞蚱哥他們完事後,直接把棺材拉過去。”


    豆包答應了,這時他們已經回了醫院。


    豆包自去找人搭棚。


    這邊兒,過了半個小時,螞蚱開著蹦蹦車,拉來了一口紅漆大棺材。


    周大明白,則指揮著眾人,用白床單罩著焦一手的遺體,唱著靈歌,把焦一手安排進了棺木之中,螞蚱駕著車,菜墩和姑娘一左一右扶著靈,周大明白,大芳扶著菜墩娘跟在後麵,緩緩朝著北麵的飯店而去。


    大美則留了下來,把焦一手搶救的費用結了帳。這才朝飯店走去。


    二馬開車趕到飯店時,棺材已經停入靈棚之中了。


    他今天回來的稍早些,到雪兒服裝店打了個轉兒,就知道這個事了,起初不敢相信,但雪兒不會騙他,於是他馬上就驅車過來了。


    偌大的飯店之中,擠滿了人,人們還是難以相信這樣的事實。


    二馬安慰了幾句已經哭得像淚人似的菜墩,就找到了周大明白。


    周大明白此時正在和大美溝通著,因為這焦一手屬於暴斃,按道理明早就要出喪,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派人去打墓坑。


    二馬正好聽到這句話,就接口道:“這事就交給我吧!”


    大美見是二馬,就放心地對周大明白道:“你讓他帶人去吧!”


    周大明白今天終於領略到了張家這對姐弟的能量。於是就對二馬道:“你帶人去小南溝,知道去年冬天死的酒蒙子嗎?在他的墓右側二十米處挖坑,那也是一個好風水的地方,再有焦一手和酒蒙子生前關係也不錯,就讓他們去做個伴兒吧!”


    二馬答應一聲,就去組織人了,準備好工具,帶上麵包、腸和白酒,二馬開一輛車,螞蚱開著蹦蹦車,兩車二十多人,一前一後,融進了薄薄的暮色之中了。


    飯店門前,支起了兩個大瓦數的電燈,在靈棚的一左一右。


    朱漆的棺材前,供案之上有香,有長明燈,還有果品熟食。


    守靈的人在往瓦盆之中放著黃表紙,煙灰飛騰伴著嚶嚶的哭聲,讓路過的人都不免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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