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森山喜一郎所在的中隊被命令加入到對當塗縣城的攻擊作戰中。


    清晨,森山喜一郎和同伴剛剛吃了早飯,正在做攻擊前的準備,陸軍航空兵的飛機從他們的頭頂掠過,滿載彈藥撲向當塗縣城。


    森山喜一郎和同伴們同時站起來,向著天上的飛機歡呼,顯得非常的激動。


    航空兵的飛行員在天上晃動機翼以作回應,下方的步兵更加激動了,歡呼聲越來越響亮。


    大量的飛機從他們的頭頂掠過,然後將所攜帶的炸彈扔向當塗縣城,北邊開始傳來轟隆隆的悶響。


    飛機轟炸過後,野戰重炮兵第十三聯隊裝備的150毫米榴彈炮也開始怒吼起來。


    沉悶的爆炸聲敲擊在森山喜一郎的心頭,讓他感覺一陣陣心悸。


    野戰重炮兵旅團屬於帝國陸軍的戰略級部隊,隻要他們出現在戰場上,那麽必定無往而不克。


    沉悶的炮擊聲讓人感覺空前的壓抑,身體和心靈都跟隨著顫動。


    很難想象,如果此時此刻正身屬於當塗縣城之內,麵臨的是何種煎熬。


    單是轟隆隆的炮擊就有可能直接將人逼瘋。


    但是森山喜一郎並不認為對麵的支那模範師已經一敗塗地了。


    他昨天在後方目睹了第144聯隊強渡作戰的整個過程。


    150毫米的重炮已經將河岸支那守軍的陣地炸得麵目全非,但是守軍依然頑強的屹立在陣地上。


    用大刀和刺刀,用最原始的方式將渡河的144聯隊勇士殺得狼狽而逃。


    這支支那軍隊的作戰意誌令森山喜一郎感到驚愕。


    “所有人起立,馬上向河邊前進!”


    在森山喜一郎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凶惡的中隊長閣下再次出現。


    100多人列成三條縱隊,緩緩向姑溪河岸靠攏。


    森山喜一郎看到他的前後左右都有行軍的中隊,心裏更加驚訝了。


    今日參與攻擊的部隊應該已經超過了8000人。


    到達岸邊後他發現在河流的兩岸聚集著大量的士兵,已經有1000多人順利渡河了,更多的人擁擠在南岸。


    河麵非常的寬闊,暫時無法搭建浮橋。


    森山喜一郎等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所在的中隊終於開始渡河。


    北方傳來轟隆隆的爆炸聲,周圍全是木槳劃水的聲音,軍曹和小隊長大聲的讓部隊保持秩序。


    回頭看向南岸,還有數以千計的勇士在等待著。


    目光越過那些人的頭頂,森山喜一郎看到了正在緩緩升起的巨大炮兵觀測氣球。


    “真是震撼啊。”


    “大日本帝國的強大無人能及!”


    森山喜一郎輕輕感歎。


    身處於這樣的浩蕩大軍之中,讓他沒來由的覺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為天皇陛下獻身。


    “嘭!”


    船身微微一頓,森山喜一郎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北岸。


    “所有人保持戰術隊形!”


    中隊長閣下在隊伍的中間大聲的命令道。


    森山喜一郎立刻收住思緒,開始將步槍端在手裏,時刻注意前麵同伴的後背。


    略微有些吃力的爬上河堤,前方一覽無餘。


    公路直直的通向縣城,在公路的兩側還有少量水田,水田的後方、公路的盡頭便是正在劇烈顫抖著的城市。


    滾滾黑煙從城市裏升騰而起,幾乎擋住了東邊的太陽。


    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城市的大多數地方已經變成了廢墟,黃色的火焰正在風中呼呼的升騰。


    城市都已經毀滅了,裏麵還有敵人嗎?


    所有的日軍士兵都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偶有炮彈落到護城河裏,水柱衝天。


    飛機和重炮的轟炸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當轟隆隆的爆炸聲消失之後,森山喜一郎所在的中隊進入了縣城。


    街道上布滿了碎石瓦礫和燃燒著的木頭,空氣中充斥著嗆鼻的味道,周圍經常傳來燃燒聲和牆壁倒塌的聲音。


    由於廢墟的阻擋,他們的前進速度很慢。


    城裏一個人影都見不到,森山喜一郎邊上的木場壓低聲音說道:


    “支那人不會已經逃之夭夭了吧,真可惜,浪費了帝國那麽多的炮彈。”


    森山喜一郎搖了搖頭,他並不這麽認為。


    廢墟裏沒有見到一具屍體,很顯然敵人對重炮的轟炸早有準備。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廢墟裏傳出的任何聲音都能讓他們如臨大敵。


    森山喜一郎小心翼翼的從一節燃燒著的房梁下走過,有火星落到了他的脖子裏,燙的齜牙咧嘴。


    忽然,前方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森山喜一郎顧不得去管燙傷,立刻蹲下身體,把槍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砰!”


    幾個人影從廢墟中一閃而過,步槍射出的子彈打在斷牆上,濺起一點火花。


    中隊長閣下顯然也看到了閃過的人影,隻見他欣喜的揮舞軍刀,吼道:


    “殺死給給!”


    前方的同伴快速朝人影追過去,森山喜一郎拉動槍栓,將新的子彈推入槍膛。


    “轟!”


    左側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像是某種東西被大火引爆了。


    森山喜一郎縮了縮脖子,回過頭來卻發現站在廢墟上的中隊長閣下一動不動,高舉的指揮刀也掉到了地上。


    剛想上前,中隊長卻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森山喜一郎清楚的看到,中隊長閣下的額頭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紅的白的腦漿正從洞裏向外翻湧。


    他又驚又恐的喊道:


    “中隊長閣下陣亡了!”


    周圍的同伴齊齊回頭,廢墟裏此時此刻傳來劈裏啪啦的槍聲。


    根本沒有看到敵人在哪裏,同伴就已經倒了下去。


    森山喜一郎趴在一堆碎石上,槍口不停的移動,但是卻找不到目標。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撤退。


    森山喜一郎和幸存的同伴撒丫子向來路奔跑。


    衝出廢墟後他們被一個少佐攔了下來,


    “你們隊長呢?”


    森山喜一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艱難道:


    “陣亡了!”


    “八嘎呀路!”


    少佐顯得非常的憤怒,抬手就給森山喜郎一個耳光。


    部隊暫時由一名少尉指揮,不得後退,等在城外。


    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森山喜一郎卻不生氣,回想剛才的戰鬥經過,隻覺得驚恐萬分。


    殺人如麻,讓自己人和敵人都膽戰心驚的中隊長閣下就那麽死了?


    死了!


    森山喜一郎隻覺得不可置信。


    逃出來的人不到100個,人人臉上掛著驚悸。


    沒過多久,又有一個中隊被趕了出來,他們看上去更加狼狽,森山喜一郎看到其中一個士兵的軍服還在燃燒著。


    這些退出來的中隊全部等在這片區域,似乎還要發起一次攻擊。


    森山喜一郎摸了摸懷裏的銀盤,此刻再也不覺得帝國軍隊不可戰勝了。


    浩浩蕩蕩進城,灰頭土臉出來,軍官在歇斯底裏的怒罵,士兵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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