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你去給自己換身衣服,大冬天的,山裏潮濕,一會胳膊腿又該難受了。”容離心疼不已,怎麽出去那麽長時間,也不知道換身衣服,真是傻奴才一個。“奴才沒事的。等伺候您和娘娘用了膳,奴才再換不遲。”夏安垂著頭給兩個人布菜。如果容離之前能告訴他,讓他做些心理準備,想必此時也不會這般手足無措了。孝仁皇後看夏安臉色發白,震懾效果已經達到,便也不再忍心看容離焦急,啟唇道:“去換衣服吧,有味道本宮也吃不下去。”夏安抬眸,迅速瞅了一眼容離,要他放心,躬身道:“奴才告退。”院子西邊的下人房,因為平時用來放些雜物,所以很是髒亂。夏安將床鋪收拾幹淨,換了整潔的下人服,這是伺候孝仁皇後的青如師太拿過來的。稍微有些大,是外院二等小廝的衣裳。夏安換上,將袖子和褲腿向裏挽了一個邊,他感覺已經很久沒穿過這款式的衣服了,好像他和容離已經好了很久似的,久到他都想不起來當年貪生怕死的日子。一直到亥時初,也沒人再來傳喚他,自然也無人問一聲他要不要吃晚飯。屋子雖然修葺的很好,沒有透風的地方,但是連個火盆也沒燒,夏安凍得不輕,披著被子坐在床上等容離,他想,無論如何,容離總會來救他的。果然,門被推開,容離衝起來將人抱在懷裏,歉意加上心疼,讓他的聲音都有些嘶啞:“對不起,夏安,母後留我下棋,我不知她們竟會教你在這裏凍著。咱們回去吧。”他脫掉自己的外袍,給夏安披上。“飯也沒吃?”容離聽到夏安肚子發出的聲音,連都青了。她母後身邊就這麽幾個得力貼心的宮人,他方才不忍斥責,但沒想到她們竟欺負夏安到這種地步。“你們好大的膽子,都給本王滾進來。”容離大喊,院子不大,他的話即便是住在北麵最裏屋的孝仁皇後也能聽得見。半響,一個人也未來。容離要出去,夏安忙道:“你急什麽,好好想一想,她們哪有膽子惹你,這是你母後的吩咐,難道你還想跟你母後吵一架啊?”攤上夏安的事,容離總是容易喪失理智。他回身將夏安擁在懷中,鼻子在夏安露出的一小段脖子上蹭,說話帶上了鼻音:“對不起。原諒我母後好麽,她隻是太疼我了,並不是不喜歡你的。”“我知道,她是在考驗我吧。沒事的,總有這麽一關要過不是麽?”夏安伸手點點容離的眉心:“便宜你了,我爹娘去的早,都不用讓你也忐忑忐忑。”雖是玩笑的話,但夏安在容離麵前很難掩飾好自己的失落。容離笑道:“下次讓方家老爺子好好為難我一次好了。我們回去吧,我親自煮夜宵給你吃。”“可以走麽,要不要跟娘娘辭行?”“不用,離的又不遠,跟下人說一句就成。”容離看夏安的衣服蹙眉道:“你在屋裏等我,晚上起風了,我去把大氅拿過來再走。”夏安乖順地點頭:“好。”“夏公子,娘娘宣您。”青如師太趁著容離去取大氅的功夫,悄悄把夏安帶進了孝仁皇後寢室的外間,這其實是給守夜的師太住的,院子不大,萬事都需從簡。孝仁皇後穿了一件灰色暗紋的長袍,哄著懷裏的容放睡覺,見夏安來了,先示意要小聲些。“桌上有剛煮好的夜宵,你吃點吧。”孝仁皇後指指桌上的散發著熱氣的元宵。夏安這才真正在心裏籲了口氣,孝仁皇後真的是在考驗他。雖然他表現的不是很好,但看孝仁皇後的態度,他算是過了這關了吧。“奴才謝娘娘賞。”夏安並不去拿吃的。“不必守規矩了,坐下吃吧。本宮若真是瞧不上你,早叫人將你拖出去斬了。”容離進屋,剛巧聽到這句,趕緊賠笑道:“母後真是的,嚇唬夏安作甚。夏安不必怕,我母後雖然脾氣厲害了些,可她算是半個佛門中人,斷不會殺生的。”“胡說。”孝仁皇後罵了一句,指指圓凳道:“別愣著了,本宮差人剛煮好的,再等下去,可要涼了。”夏安規規矩矩地謝過恩,小心翼翼的坐下,拿起勺子慢慢吃起來。孝仁皇後十分滿意夏安的吃相,倒是有大家公子的風範,她是不知罷了,夏安也是跟了容離之後,才慢慢恢複到以前的優雅吃相。孝仁支持容離去廚房端熬好的魚湯,很明顯是想支使容離走開。容離百般拿眼神哀求自己的母後,可千萬別再為難夏安了。“本宮不反對你們在一起,甚至也不反對日後他娶你作正妻。”夏安驚訝站起,由於過分激動,反倒說不出感謝或疑問的話來。“但是本宮也要看看你有沒有守著離兒的本事。他身邊不是還有個熙側妃麽,我要你聯合正妃,除掉熙側妃。”孝仁皇後麵不改色說道。哪裏有半個佛門弟子不殺生的模樣,夏安知曉,那是容離騙他放心的話。能生出容離這樣的兒子,孝仁皇後又簡單的到哪裏去。當年孝仁皇後被廢的原因,可是因為不孝不仁啊。雖然夏安希望王妃和熙側妃都被趕出王府,但是若論難易程度,還是聯手熙側妃對付王妃好一些,畢竟王妃手段不行,他又和熙側妃現下正站在一邊。孝仁皇後偏偏將順序掉了過來,夏安不得不懷疑,孝仁皇後是故意的。第86章 除夕夜,夏安醉的不省人事,被容離抱回房間的時候,還吐了容離一身。他摟著容離的脖子,拿牙細細磨容離的耳朵。方夏同在一旁都瞧不下去了,他繼續下去,王爺的耳垂會掉的吧。“夏安,醒醒。”呂夙才一旁給方家兩位公子撐傘,笑道:“你們兩位可真是兄弟,你喝醉的時候也是很喜歡咬人呢。”“夏安喝醉了,不隻喜歡咬人,脾氣還很大呢,有一次莫名其妙衝我發了一通脾氣,我受了半天委屈,才知道因為他做了個夢,夢見我欺負他了。哈哈,這小東西。”既然是夏安的親人,又達成了合作協議,容離也不好總是端著王爺架子。方夏同與呂夙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瞧到放心與欣慰來。看來王爺對夏安還是不錯的,等以後就算厭棄了夏安,也不會逼得他無路可走吧。將醉鬼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放下床幃。容離回頭撥了撥炭盆,不滿道:“怎麽燒的不是銀炭,屋裏嗆死了。”銀炭雖然貴,但是方家不至於燒不起吧。“銀炭從去年開始,就十分不易買入。今年更是難,屬下托了安陽侯的世子,才勉強購得些許,供屬下父親取暖。聽說今年京城的銀炭都緊張,更別提這小鎮子了。其他的屋子,隻能拿好一些的柴炭用著了。”方夏同言道。呂夙附和道:“何止銀炭難買。草民家中還做些米麵生意,從南往北賣,今年南方無旱無澇,風調雨順的,收成十分之好。草民還想著買糧時能壓壓價錢,狠狠賺上一筆,哪知問了好些大糧倉,都被告知貨源緊張。”方夏同對呂夙笑道:“前幾日我還想著把方家的山頭,一麵清空了種點糧食,而挖出來的樹木選些能燒炭的,通通燒成好炭,也不為賣,自家人能燒些好的。”容離抬首道:“明日我叫人送些來,以後有什麽不方便之處直接與本王派到你那裏的管事說便可,說與夏安也行。方府的木材賣的如何?”“很好,最近京城和附近鎮子有幾家大興土木,出手的量比平常一年之量還要多。”雖然買賣順利,但方夏同神色並未見喜,因為王爺吩咐他在木頭裏動了手腳。“容離。”夏安睡不安穩,躺在床上綿軟軟地叫。容離揮手示意方夏同二人出去,他上前將床幃掛起,坐在床邊看夏安皺起眉,趴著睡的十分哀怨。他撫平夏安眉間的皺紋,不明白,他已經將夏安護在安全的一方天地中了,卻為何夏安還是不能享受歲月靜好的快樂。將人翻個身,待夏安睡得漸漸沉去,他才顧了顧火盆,出得門去。今晚恐怕宮中尚有一場精彩好戲,他不能缺席。睡夢中聽到有人用低淺的嗓音喚他。夏安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床邊一個笑意盈盈的小丫鬟,捧著為他準備的衣物,恭敬道:“二少爺,都日上三騀了,老太爺等著您用午膳呢。”夏安忙起床穿衣洗漱,喝了小丫鬟遞過來的解酒湯,宿醉的頭疼方好了一些。“在哪裏用膳?”“後院偏廳。老太爺說沒有外人,今天女眷也會入席,所以要去後院吃。”夏安問:“王爺呢?”方家是世家,家裏下人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賣身契都捏在主人手裏,所以容離的身份並沒有在方家作隱藏。“昨夜有事先走了,說會在元宵節那日來接您,讓您在方家好好和親人團聚一陣子。”“元宵節?”夏安雖然也想在方府住上一陣,但是容離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他如何能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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