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太醫院人很多,有的圍在一起,有的分散著做自己的事情。“平常太醫院人沒那麽多的,但因為近幾年太子殿下身體狀況不好,所以現在禦醫都在這裏待命。”小鄧子解釋,“公子當心門檻。”進了太醫院,小鄧子拍了拍手,跟幾位禦醫和藥童打了聲招呼:“這位是千碎公子,是陛下專門請來照顧太子殿下的。”小鄧子本身不具分量,可他的話卻是有一定分量的。神醫千碎雲的名聲如雷貫耳,連帶著自命清高的禦醫也不得敬佩幾分。所以,千碎雲嫡傳的弟子,又是他的兒子,這些禦醫自然也禮讓了幾分。不過隻是個別,有些看在他長得年輕,也不由在心裏冷哼了幾聲。“晚輩千碎瀾止,是來向幾位前輩學習的。”溫潤的聲音,潺潺溫情。禮貌的問候,可見他家教極好。甚至連在心裏冷哼的幾位,也調整了些許的心態。人嘛,總是喜歡聽好話的。否則,何為伸手不打笑臉人?“皇宮的太醫院果然不同凡響,連世間少有的名藥也備了不少。”鳳瀾止看著藥櫃裏的藥,視線瞥過每個藥櫃的名稱。難怪小偷都喜歡來皇宮偷竊,這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如果自己哪天需要藥,想必第一個想到的地方也會是皇宮吧。“怎麽樣?公子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剛才陛下讓陽總管傳了話,讓太醫院配合公子。”一位白胡的七旬老者走了過來,看他穿著官府,應該也是這裏的禦醫。“您是?”鳳瀾止對這位慈祥的老者頗具好感。“這位是太醫院的院長。”其中一位禦醫上前介紹。“院長您好,有院長這句話,瀾止就不客氣了。”雖然本來就不用客氣,可有這句話的關係大有不同,“不知太子殿下的情況,可是院長下的藥方?”“公子太看得起老夫了。”太醫院院長中氣十足的笑道,“老夫這把年紀,行走都拖拉,更何況為太子看病。這握筆還需幾分力道,寫字也需幾分眼力,老夫不行了。”“為太子看病的是楊禦醫,楊禦醫是我們這一代禦醫中最有能力的一位。前兩年太子身體剛不適的時候,禦醫們都查不出病況,雖然今年也如此,但是自從楊禦醫接手後,太子的精神倒也好了些。”那位禦醫解釋,“聽說公子已經去過太子府,也了解過太子的情況,不知公子對太子殿下的狀況有何指教?”大夫對病情總是存在著很特別的求知欲,眼前的這位禦醫便是如此。他雙眼明亮,看得出很有醫德。“不知這位禦醫如何稱呼?”瀾止微微一笑,有人搭茬,也方便他打聽情況。而環顧其他禦醫,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公子客氣,我姓鄧,鄧亭。”鄧亭?聽這姓,鳳瀾止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幾眼。清瘦的身材,挺直著腰背。相貌上……:“貌似瀾止多心,鄧禦醫和小鄧子,倒是有幾分相像。”不同的是小鄧子的身材偏小了些。“公子料的對,小鄧子是我親生兄弟。”鄧亭不覺得有一個太監弟弟而羞恥,反而很是驕傲。他領著瀾止一邊的桌椅旁坐下,為他倒了一杯茶,這裏偏離禦醫群,十分的安靜,適合聊天:“小時候父親去世的早,母親一人供我們兄弟念書壓力太大。後來宮裏到一些窮鄉僻鎮招人,弟弟自覺不會念書,我那時又沉迷醫學,所以……”說的這裏,鄧亭的心裏有些愧疚,“所以弟弟就去報名了,而等我知曉時,他已被入取。”“抱歉,我不知道……”“沒關係。”鄧亭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我逢人就說,這是我最驕傲的弟弟。”他的話,瀾止明白。雖然他不曾感受過兩兄弟的那種血液之情,可是……不知為何,腦海裏突然閃過鳳祈昊的臉。兄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如果不是兄弟,又有誰會信呢?可如果是兄弟,鳳祈昊又是太子,那麽他不就是……臉色刹然蒼白,反之,他也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嗎?不不不,鳳瀾止的臉色更白了,拿著茶杯的手不知不覺動用了真氣,使得茶杯碎成了粉末。鄧亭看著,心裏驚訝,這公子看上去才十五六歲,這內力,竟是如此驚人。察覺到鄧亭若有所思的目光,鳳瀾止回神:“抱歉,我失神了。”可是,如果他和太子當真是雙胞胎兄弟,如果那個男人也當真是他的父親,為何……為何他和翠姨會流離失所?“沒關係,人若十分正經,那就不是人了。”鄧亭用幽默的語氣為鳳瀾止掩飾了一切。都是聰明的人,如此蒼白的臉色,怎麽可能隻是失神?隻是在鄧亭看來,隻要是在皇宮裏的人,少說少做,才是生存之道。鳳瀾止有些明白為什麽陽煉會派小鄧子來照顧自己了,因為他早一步預料到,如果自己來太醫院,這裏沒個熟悉的人,那是不行的。小鄧子和鄧亭是兄弟,所以小鄧子領著自己,幹什麽事情也方便了些。“對了,我這裏有張藥方,還得煩請鄧禦醫喚個藥童,幫我抓些藥。稍後將抓好的藥送來太子殿即可。”說著,鳳瀾止拿出藥方,也跟著起身了。“把藥送去太子殿?不在這裏煎好嗎?”鄧亭有些意外。人說奇人總是有些怪癖,如今這公子是神醫的傳人,這難道也是其怪癖之一?“藥還是要煎的,不過是轉移一下煎藥的地方。”看著鳳瀾止的背影,鄧亭的眼神沉了下去,隻是唇角的笑有些玩味了。這個神醫的傳人,真不簡單呢。不過,今天這太子的藥已經煎好了,是送呢?還是不送?這麽令人頭痛的問題,鄧亭知道有人會看著辦。“哦?”書房裏的男人,自書中抬起頭,此人叫楊書川,便是剛才鄧亭口中那個,為太子殿下看病的禦醫。“千碎瀾止?”楊書川的聲音很沉,很有磁性。若是心一個不留神,感覺會被吸了進去。他四肢修長,眼中有幾分牟利的色彩,長的端端正正,頗有男人味。隻是……上看下看,都不像是一個大夫的形象。“神醫千碎雲的嫡傳弟子,倒是有些意思。”楊書川看著鄧亭,“既然陛下已傳話將太子的事情移交給千碎瀾止,我也就收了那份心。鄧禦醫就照著他的話去辦吧。”揮了揮手,楊書川繼續看書。太醫院這麽大,宮廷的禦醫又多,若都是自管自的,那豈不亂套了。所以,太醫院分為東西兩院。而東太醫院的掌聲人,就是楊書川,不巧,鄧亭被排在他的門下。“是。”鄧亭恭敬的退下,隻是,到了門口,他又回頭了。楊書川挑眉,意為詢問。鄧亭是很有趣的一個人,其實他沒有告訴鄧亭,這個人,是他專門向太醫院院長要來的。“還有事?”輕吟的聲音帶著幾分意欲不明的味兒,無心的人無心,可有心的人覺得,這中間,倒是有幾分寵溺的錯覺。“楊禦醫,在下聽說,千毒門和神醫出自同一師門。”鄧亭笑嘻嘻的道。他話一出,楊書川的身影已來至他麵前,動作之快,令鄧亭驚訝的長大了眼:“玩笑……隻是玩笑……”“玩笑?”手腕已被人口中,門被關上,楊書川將鄧亭拉至門板上:“鄧禦醫是知道了什麽?嗯?”那張英俊的臉上,全是危險的光芒。鄧亭後悔了,非常後悔,他覺得自己不該一時口快而試探這個男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