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而立,悄悄給我關上,咱們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一點兒幽默感也沒有。”顧而立想象到他黑著臉的表情,輕輕嘖了一聲,然後給合上了抽屜。另外一個抽屜,裏麵放著一些雜物。除了有退燒藥,還有幾個棒棒糖,兩三袋跳跳糖。“我嚐嚐你抽屜裏頭的糖果。”顧而立把拆開的糖紙擺平了,拍了張照片給他發過去。“這糖是配音用的。”一般接吻的咂嘴聲,還有口水聲兒,都是嘴裏含著糖果配出來的。“再來點兒,沒嚐明白。”顧而立拆開跳跳糖的包裝,順帶著把藥也摳開一塊兒送水服下去了。口腔爆炸。好赤雞啊。又仰脖喝了一口水,去洗了個澡,他這才慢悠悠的下了樓,準備去老張辦公室赴約。老張的辦公室,他當年去的比誰都多。一路找到地方,他剛想敲門進去,就聽見有人在裏麵說話。“哎,聽說,傅應良違紀被雙規了?還是他兒子給舉報了。我記得他兒子就在你班裏是不是啊,老張。挺帥一小夥兒,叫什麽來著?”“傅琅。”老張的聲音響起來,牙齒呼呼漏風,所以“傅”字念得特別重。“他這大義滅親啊,夠可以的現在的年輕人思想覺悟都這麽高了?”“那可不,你也不看是誰的學生。”老張頓了頓說,“傅琅跟他爸關係一直不太好。這不最近,他媽給我打電話問傅琅在學校裏怎麽樣,說好幾個月都不回家了。家裏人也聯係不到他。”“嘖,敢情是鬧矛盾了。”“這孩子強著呢。”傅琅的爸爸是個市長?還被雙規了?而且還是他去舉報的?認識傅琅的時間不算久,顧而立印象中這個人。總是帶著一股子疏離感,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不允許別人輕易的靠近他的世界,也不會過多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平常人可能看著傅琅覺得他特別酷,看誰都是一記大白眼。可是顧而立卻覺得,他特別的孤獨。不是因為沒有同伴而孤獨,而是他把所有人都隔絕在他的那個世界之外。拒絕所有人的那種孤獨。就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比身高,最矮的那個總會把頭揚得高高的,挺胸抬頭不是因為他很自信。相反,而是因為他自卑。所以,看起來那麽特別酷的傅琅,是不是,其實也特別脆弱呢。就像是昨天,他衝傅琅伸出去的手,得到的第一反應不是被握住,而是冷冷的一個“滾”字。因為傅琅習慣了拒絕所有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世界。這樣的人,究竟是在什麽樣的家庭環境下成長的呢?他不禁有點兒好奇。想著想著就在門口已經走了一分多鍾的神兒,直到他手機響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敲了兩下老張辦公室的門。“進來。”顧而立推開門,徑直在他麵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吧,什麽事兒?”這催他跟催命似的,一條條短信連環轟炸,他就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值當老張這麽緊急傳喚他。“顧總。”老張笑笑把椅子拉近了一點兒靠近他旁邊。顧而立立馬站起身,伸出雙手說:“別,您最好跟我保持一米開外的距離。”我受不住你這噴壺的洗禮。老張笑著瞪了他一眼,直覺告訴顧而立,當老張笑得這麽嬌嗔的時候,那就準沒什麽好事兒。“你跟傅琅的關係好嗎?”老張問。“你覺著能好嗎?”顧而立說,“忘了我倆見麵就是一頓打,到現在我這眼底下的傷都還沒好全呢。”“可我聽林澤庸說,傅琅生病還是你給送去的醫院呢。”“這一碼歸一碼,他的病就是我給造成的。所以我得負責啊是不,但是我倆真的勢不兩立。”剛剛吃過人家的糖,說這話顧而立顯得不太有底氣。“這樣啊。”老張低頭思考了一下說,“市裏組織了個比賽,每個班必須交出來一個參賽作品備選。我想讓你跟傅琅還有林澤庸搭檔。你覺得可以嗎?”“那肯定……”顧而立看他一眼說,“不可以。”“拍個紀錄片,三十分鍾。”老張說,“隔壁班都報了好幾個上來,咱班一個都沒有。”“傅琅跟林澤庸是一對兒,我怎麽好意思插一腳進去。”顧而立擺擺手。“唉,我知道,大學不比高中。在高中那都是圈養,一群人一條心。大學呢,是野生放養,以小團體為單位一塊兒玩。你們呀,越大越沒有集體榮譽感。”老張又開始了他的演講,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你們這些年輕人”開頭的話。聽得顧而立實在是累了,不耐煩的掏掏耳朵說:“您老人家渴不渴?”老張之前也帶過顧而立,了解這人就是一倔驢脾氣,知道他不想幹誰都勸不動他,於是歎了一口氣說:“你再考慮考慮,這個比賽是全國性的。抓住鍛煉一下唄。”顧而立起身說:“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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