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鬆臉色變了變,“他騙我?!”


    “不一定,”楚問塵說,“魔煞至邪,被咬過的人血的確有驅逐野獸的功效,但他可能也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若非今天碰上了時晏他們,他可能就要命喪於此了。


    一想到這,石小鬆就黑了臉,氣勢洶洶地將那小陶瓶扔走,不願再看一眼。


    “就一根破草,讓我用命去換!”石小鬆厲色冷眉,“那姓方的哪來的臉?”


    楚問塵按了下他傷口處,淡淡道:“心平氣和。”


    石小鬆這才想到了他說的“情緒激動也會死”,嚇了一跳,手掌撫上胸前,生怕自己出個什麽好歹。


    時晏看向他懷裏的包裹:“你采到晴雪草了嗎?”


    “晴雪草?”石小鬆,“什麽玩意兒?”


    時晏:“……”


    看來這位兄弟就是衝十錠金子去的,目標很堅定。


    時晏示意他拆開包裹,一棵細細長長通體深綠的草出現在眼前,仔細觀察了一番,時晏下了定論,這就是晴雪草。


    他感慨:“你能全身而退,真是命大,旁邊都沒守護靈獸的麽?”


    “守護靈獸,”石小鬆怔愣,“你說的是什麽東西?是指守在旁邊的那個猴子?有倒是有,但它要的是這棵草上麵的黃色小果子,既然它要,我就給它了。反正方文卓讓我們拿的隻是這棵草而已。”


    ???


    時晏驚了,這都行??


    大概是他匪夷所思的表情太過明顯,楚問塵也跟著微訝地打量了番石小鬆,說:“許多動物是不是天生就親切你?”


    “算是?”石小鬆遲疑說,“我們家世代以采藥為生,從不傷害生靈,有時在路上碰到受傷的貓貓狗狗,也都會救治。”


    楚問塵頷首,淺色光澤的眼眸讚賞浮上,笑說:“有福澤之人。”


    他指尖微動,布上放著的晴雪草隨著漂浮而來,在綠蔭下散發著瑩潤的光彩,“或許是冥冥注定,這棵晴雪草要被你用上。”


    晴雪草呈綠色,然而一旦碾碎,就成了湖水一樣的藍,敷在肩膀處,像是遊魚回歸大海那樣迅速融為了一體。


    石小鬆尚未反應過來,呆呆的,“我、我的十錠金子……”


    “還惦記著你那十錠金子呢?!”時晏想瘋狂搖石小鬆的肩膀晃走他腦海裏的金子,“再不用這晴雪草,你就要死了!”


    石小鬆打了個激靈,驚醒,錢和命孰輕孰重,他還是清楚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石小鬆忍過了最初的劇痛,後來臉色逐漸好看了許多,血色慢慢充盈,他嘴唇翕動著,似是在做極大的心理掙紮,看向時晏的眼神很複雜。


    一方麵,他恨這個人,前些日子甚至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但另一方麵,時晏這兩回又是結結實實地幫了他,上次幫李伯解圍,這次還救下了他的命。


    然而一句道謝,含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口。


    心口上像仍然壓著一塊巨石,找不到宣泄之處。


    時晏原本在旁觀,身子又逐漸僵硬了。


    不是他不想注意,實在是石小鬆的眼神都快把他給燒穿了。


    “……”


    他低頭玩玩劍,揪揪草,還是甩不掉這如芒在背的目光,良久,深沉地歎了聲氣,對石小鬆說:“你想謝我?”


    石小鬆濃密的眉蹙起,露出吃了個蒼蠅的表情。


    時晏:“……”好歹別表現得這麽抗拒吧?


    時晏就是不能激。


    被石小鬆一激,他那股叛逆的勁兒就上來了。


    “正好,”時晏一甩衣袍席地而坐,麵龐盈盈若玉,笑意粲然,唇紅齒白,聲音卻傲的很,“我也不需要你的謝。”


    “哦。”石小鬆冷冰冰。


    就聽尚處於少年發育期,還有些青澀的嗓音,一字一字,傲的不行說,“畢竟,我要救你,與你何幹?”


    言下之意。


    是個人他都會救的,你不用把自己想的太特殊。


    時晏解釋自己就是心好罷了。


    “!”石小鬆眼睛瞪圓,被氣出青澀原型,狠狠罵了句:“有病!”


    他頭轉到一邊,冷聲嗤笑。


    經過這一打鬧,石小鬆徹底把要向時晏道謝的事拋之腦後,忘得一幹二淨,在回去路上,捂著個病胳膊誰都不讓接近,尤其離時晏快八百米遠,頗有一副近我者死的架勢。


    時晏灰溜溜地摸摸鼻尖,嘁,誰稀罕。


    石小鬆一馬當先衝在前麵,他就自然而然和楚問塵落在後頭了。


    並肩行走,楚問塵似是好奇,笑著問道:“你不擔心他記恨你?”


    每次都能把人惹毛,也是沒誰了。


    “記恨就記恨,”時晏倒是挺無所謂,“記恨我的人還少嗎?而且……”他一頓,道,“他不本來就恨我嗎?”


    推己及人,如果相同的事放在時晏自己身上,他也不會多喜歡自己。更不會因為這次的性命相救,就恩怨抵消了,這是跨不過的天塹。


    時晏下定論,“但是,他還太弱了。”


    楚問塵頗感興趣地“嗯?”了聲。


    “要是他來,”時晏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客觀評價,“目前三個他都還不夠我打的。”


    沒錯!


    有靈氣,有靈根,雖然隻是個雜牌四靈根。


    但,就是這麽任性!


    大不了他耍賴使出靈力,打不過還能逃跑呢!


    時晏翹起小尾巴等誇,迎來了意料之中的誇獎,楚問塵溫柔道:“的確,好厲害。”


    “咳,”時晏赧然摸摸鼻尖,虛偽道,“還好啦還好啦。”


    時晏話鋒一轉,“而且,法治國家呢,他殺不了我。”


    他用那種已經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心和堅冰一樣了的語氣,看破紅塵般道:“人啊,隻有生死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


    好像再給他一件袈裟,他就能立地成佛了。


    楚問塵難得也有詞窮的瞬間:“……”


    有點兒意思。


    -


    三人回了脂陽鎮,魔煞的屍體被裝在芥子空間中,要先放出來裝上麻袋,再拖到鎮長那兒定裁。


    那隻魔煞骨碌碌滾出來,黑袍兜帽垂下,露出來的那張麵容竟然奇異的恬靜美麗,難辨男女。


    但石小鬆看了一眼,就說:“這是個男的。”


    時晏微訝,看過去,“你怎麽確定?”


    “喉結啊,”石小鬆不怕這種玩意兒,上前細細觀察了片刻,嗤笑說,“他還敷了鉛粉,扮成女人模樣,什麽東西,該不會是斷袖吧?”


    石小鬆是個鋼鐵直男,因為從小什麽下九流地方都去過,他見的卑劣要更多些,向二人科普,“有些男人奇怪的很,喜歡男的又不肯承認,非要讓他扮成女人模樣才能歡好。”


    他不屑:“但要真有誰和這魔煞混一塊了,我是真看不起那人。”


    時晏:“……”


    時晏:“你好了解啊。”


    石小鬆狠狠瞪了他一眼,眼裏顯而易見的——


    你有病吧!


    一直安靜的楚問塵卻突然說話了,輕聲著重複:“喜歡男人?”


    “斷袖,龍陽之好罷了,”石小鬆作為直男還是不理解,“都是男人,硬邦邦的,怎麽會喜歡上呢?”


    時晏倒是一樂,含著看好戲意味的眼神飄向楚問塵。


    楚問塵估計想不到吧,他還是一本耽美小說裏的男主,被無數讀者磕他的cp。


    甚至在那些廣為傳聞的cp裏,他大多時候位置還是個受。


    時晏唇角忍不住地朝上彎,突然走過去,意味悠長地拍了拍楚問塵的肩。


    楚問塵略一抬了抬眉。


    他能感受到時晏這回又是幸災樂禍的情緒,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但嗅到才從深山回來,時晏頭發和衣服上都沾上的柳葉青草般的香氣,一時在這被魔煞身上惡臭充盈的空間裏,竟是忍不住微微出了神。


    在鎮長那裏交了這次魔煞的屍體,還沒暫做歇息,就聽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方文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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