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晏回盯著她看了半晌,唇緊緊抿著,隻覺胸中火燒火燎的,這團火瞬息功夫就從他心口燒到了四肢百骸,連雙眼都灼得發痛,麵上更是鐵青一片,本來是凍成這色兒的,這會兒又添了兩分怒氣,瞧著更唬人了。  其實唐宛宛喊的第一聲,晏回就聽到了,隻是戰場上整天火炮亂轟,他耳朵時不時有些低低的嗡鳴聲,總是聽到宛宛在耳邊喊“陛下”“陛下”的。  方聽到的時候,晏回也這麽想:宛宛怎麽會來戰場呢?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唐宛宛整個人都在抖,幾乎軟倒在地,抱著他的腿不撒手,“這是……怎麽了啊?陛下你腿怎麽了啊?”  “你先說你怎麽跑來了?怎麽來的?這天寒地凍的,你穿這麽薄的披風也不怕凍死?”  “陛下你腿怎麽了……”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對了好幾句,唐宛宛蹲在他身前,抱著他右腿不鬆手,晏回拉都拉不起她來,眸中的寒意隻因她哭了幾聲就散了個幹淨。  這下徹底硬氣不起來了,隻好軟下聲去哄她:“宛宛別哭。朕沒瘸,天太冷,馬上坐了太久,腿麻了。”  唐宛宛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真的假的啊?”  “真的,不信你瞧瞧,走回營去就好了。”  後頭的年輕將軍都饒有興致地瞧著,隻略略一猜就猜出這是皇後娘娘了。在邊城的這三月,陛下與將軍議事時不時冒出來一句“宛宛,磨墨”。帳裏的將軍麵麵相覷,也不知陛下在喊誰,好像發了癔症似的。  後來,從陛下近臣的口中知道陛下喊的是皇後娘娘,這就都明白了。  唐宛宛被這麽多人瞧得臉熱,忙把眼淚抹幹淨,從紅素手中搶過冪蘺來,欲蓋彌彰地罩住了腦袋,把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晏回攬著她往城樓下走,沒好氣地說:“這會兒知道丟人了?剛才哭爹喊娘的時候怎麽不知道?”  說話間又摸了摸她的手,冰涼,晏回下意識地握緊了些。待先前的狂喜歇下去,他的理智又漸漸回籠,冷聲訓她:“離京前朕怎麽跟你說的!讓你照顧好父皇母後和咱孩子,照顧好自己,你呢!把朕的話都當耳旁風了不是?”  “你還敢來邊關!打仗是鬧著玩的!萬一半道被匈奴俘了該如何?”  走了一路,晏回就訓了一路,足足兩刻鍾都沒一句軟話。抬腳跨進了大帳,晏回又退了出來,沉聲吩咐門口的守衛:“再往帳內添隻爐子,你等退遠一些。”  一本正經地交待完,走回大帳接著訓:“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劉家幾個夫人就已經夠渾了,你比她們還渾!”  聲色俱厲,瞧著挺唬人的。要放在以前,唐宛宛早被他說哭了,這會兒卻壓根聽不進去,整副心神都在他身上,視線黏在他的臉上,連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還一個勁兒笑啊笑。  趁著晏回一停口的功夫,唐宛宛冷不丁地跳到他懷裏胡亂親了他好幾口,親他的臉,親他的眼睛,親他的腦門,親他的下巴,沒一個吻落在正經地方。  訓斥的話還有一兜子沒說,晏回卻舍不得再開口了。第101章 暖心  晏回費了些勁兒才把宛宛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 頗有些哭笑不得:“你等會兒再親,朕一臉灰。”  平城實在冷得厲害, 大帳再厚實, 也不過是能擋個風而已,盆裏的清水表麵甚至結了一層細碎的冰茬子。晏回也懶得叫人換水, 往裏頭添了些熱的, 濕了帕子擦了一把臉。  他連擦個臉,宛宛都站在旁邊眼也不眨地盯著看, 好像怕自己一分神,陛下就會跑掉似的。  擦完以後, 晏回俯下身把臉湊到她麵前, 一本正經地說:“行了, 親吧。”  唐宛宛笑得跟傻子似的,陛下微微彎著腰,她連抬頭都不用, 又一連親了好幾口。待親得心滿意足了,這才得了空閑往四下瞅瞅。  這大帳是晏回起居之所, 也作議事用,約莫二十步見方,進了裏頭幾乎意識不到這是一頂帳篷, 金頂篷紅地氈,前後隔斷成兩間屋子,外頭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個大大的沙盤,裏間屏風、床榻、櫃、鏡、桌椅一應俱全, 什麽都不少。  比唐宛宛來的路上設想得要好太多了,光瞧著她就覺得開心,起碼陛下沒在穿用上受苦。  大帳合得嚴嚴實實,外間燒得火熱的爐子嗶啵作響,一時半會兒卻暖不熱大帳。  唐宛宛是被陛下暖熱的。身下的毛氈粗糙,刺得背上微微有些癢。她曲起腿攀在他身上,晏回順勢攬住,隻見宛宛略略抬起腰,伸手將一旁柔軟的大氅扯到了身下墊著,兩隻顫巍巍的兔兒在他眼前晃了一個旋兒。  她腰肢柔軟,這姿勢當真美極了,晏回眼中的火更熾三分。  唐宛宛含著一泡眼淚,連聲音都被他一下下撞得支離破碎,好半晌才把一句求饒的話說完整:“陛下慢一點……慢一點……”  晏回動作微頓,掐著她腰肢的手稍稍鬆了下,撥開她額前亂發,聲音啞得厲害:“可是弄疼你了?”  “不疼。”唐宛宛癟嘴,好像十分難以啟齒似的,紅著臉又哼哼了一聲:“陛下慢一點。”  眼下的情景恰恰應了一句俗語,叫久旱逢甘霖。想親遍她全身,想抱著她不撒手,想把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身體裏,想把她塞進袖兜兒裏裝著,走哪兒都帶上。  晏回被絞得額角青筋直跳,深深喘了幾下,如此境況再能忍得他就是神仙,隻好低聲說:“當真慢不了,再慢朕就得瘋了……你且忍忍。”  “那好吧……”唐宛宛委屈兮兮應了聲,望著眼前的人又流了一兜眼淚。即便她初次聽到陛下上戰場那時都沒這麽能掉眼淚,那時她是一宮之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遇事得扛著,想說句軟話都不知道該跟誰說。  這會兒卻不一樣了,連陛下欺負自己唐宛宛都覺得安穩,這些日子所有積在心底的委屈都有了著落,眼淚就止不住了。  晏回眼裏全是笑意,貼在她耳畔低語,唇間氣息炙熱:“宛宛你小點兒聲,外頭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別讓他們聽著。”  ——明明是陛下你太過分!唐宛宛瞪他一眼,想要伸手捂住嘴,又被晏回攥住了手,溢出喉的低吟聲都被他卷入舌中,隻剩誘人的甜膩的鼻音,聽著更撩人了。  “宛宛。”晏回心口炙熱,低聲喚她:“你能來,我真歡喜。”  聽了這話,唐宛宛晃晃悠悠飄在半空中的神思瞬間回來了,抬頭瞪著他忿忿道:“那陛下先前還凶我!訓了我一路呢,多少將士都聽著我挨訓,丟死人了。”  晏回唇角一翹,聞言又笑:“那你凶回來。”  他還有太多的心裏話想說,可看著她,晏回又覺得言語無用,什麽話都不用說。宛宛為什麽千裏迢迢地趕來,自己為什麽舍不得訓她,都是出自同一個理由。  所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大抵就是如此,所有的底線都能一破再破,想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掏出來給她。  腎得自己留著。  被醬醬釀釀地欺負了半個時辰,晏回解了燃眉之急,隨後便是長久的溫存。  唐宛宛一路舟車勞頓,這十多天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見著人心安下來了,方才又累著了,這會兒她困得厲害。也不知陛下怎麽有那麽多話要問,問的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怎麽來的,走了多久?”  “劉家將送我們來的,初五離開京城,總共走了十一天。”唐宛宛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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