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更提要:走心。============嚴鎮的車雖然外觀低調,但價格是普通車的五到十倍,混在機場來來去去的車流中,怎麽也無法不鶴立雞群。就算離得很遠,依舊能一眼認出來。蘇謹心站在國際到達廳的窗邊,握著護欄,目送那輛車在擁堵的交通中緩緩移動,漸漸變小,最後終於看不到了。他的眼眶有點點紅。眸子也有些霧蒙蒙的。但到底沒有真的眼淚。——嚴鎮總說他一碰就哭,叫他“小哭包”,開玩笑的時候說他是“水做的骨肉”,但蘇謹心知道自己不是的。在遇到嚴鎮之前將近二十年,他最多哭過兩三回。現在也是,隻要不在嚴鎮身邊,哪怕想哭也哭不出來。畢竟眼淚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它是最沒有用的東西。蘇謹心抿了抿唇,視線裏再沒有嚴鎮的車了,在這裏站著也沒有意義。他想了想,自嘲地搖頭笑笑,低低地嘟囔一聲:“別總做這些遙不可及的夢。”轉身重新回到等待區去。這個到達廳他來過好多次。記得三年前第一次來,是石磊出國後的第一個假期,他站在等待區裏,抻長脖子墊著腳張望,仿佛被拎起的水禽——那時心中有多興奮,簡直是一隻在枝頭蹦跳歡歌的鳥雀。後來回憶為什麽就慢慢變色了呢。他總也搞不明白。仿佛時間越往後,石磊的麵目就越模糊。至於這兩年,關於這個到大廳的記憶,就幾乎都是嚴鎮了。有時是跟在嚴鎮身邊,推著行李慢悠悠地一麵往外走一麵盤算著等下回到別墅要做什麽吃;有時天氣原因飛機延誤,過了午夜才到達,他睡得迷迷糊糊隻有一點知覺,感覺嚴鎮拿外套蓋在他頭上把他護在懷裏,還不知道和誰說“小聲一點,他累了別吵他”——嚴鎮經常帶他出國旅行,各種假期,見縫插針,隻要有機會就去,並且仿佛會讀心術一般能知道他當下最想去的目的地。最近的一次是俄羅斯。啟程時目的地保密。嚴鎮用黑布蒙了他的眼睛,全程大部分時候他都被嚴鎮摟著,吃飯靠喂,上廁所……咳……嚴鎮不能算是清心寡欲的人,又或者他對於嚴鎮來說本來就是“那種用途”的工具,因此格外見多了嚴鎮不那麽清心寡欲的一麵,總之在蘇謹心的印象裏,各種極端的性遊戲,嚴鎮帶他玩過不少,刺激得窒息瀕死的體驗也不是沒有,但都沒有這一次印象深。大概是因為解下眼罩之後,看到麵前是朝思暮想的列賓美術學院那幢恢弘的俄羅斯風格的大樓,嚴鎮俯下身在他耳邊說:你想要的旁聽課,幫你聯係好了,三周時間,加油。那一刻蘇謹心差點不顧情境跪回嚴鎮腳邊親吻足麵叫主人。……此刻想起還是難免激動。蘇謹心用力搖搖頭,心想當年到底哪來的那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竟以為不過是交易,錢貨兩訖,隻要不被繁華迷了雙眼,結束之後大可全身而退。然而怎麽可能。陪在這樣的人身邊,被那雙又黑又深的眼睛溫柔而富含情緒地注視了三年。哪有還有可能全身而退。比他更無法全身而退的人正緩緩地將車停在路邊,打電話報位置叫司機,然後默默下車默默地點上一支煙。嚴鎮其實日常很少抽。尤其不在蘇謹心麵前抽——蘇謹心具有藝術家特有的敏銳,感知比一般人靈敏,嚴鎮去哪裏、見過什麽人,他聞氣味就能辨出來,嚴鎮害怕煙味破壞這種敏感,就幾乎把煙戒了。今天是例外。嚴鎮把煙深深地吸進肺裏,又慢慢地吐出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措到如此地步,以至於頻頻走神,連車都沒辦法好好開。怕出車禍,隻能停下,等司機來。結果多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好容易回到家。一進門,到處還都是蘇謹心的痕跡。人還在身邊的時候,看著總覺得甜。此時落在眼裏,卻又有些酸。嚴鎮在蘇謹心的畫室裏獨自坐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起身到書房把之前備好紅包拿出來,喚來管家,交割妥帖,讓他按人頭分派下去——蘇謹心受傷住進來,臨時把小客廳改成畫室,都是計劃外的事,因為他自己的一時興起,讓底下人跟著忙亂,還不給人額外酬勞,他是做不出的。管家倒一愣:“小蘇先生不再來了嗎?我以為這個假期……”他是家裏的老人,說話比較沒遮攔些,但看到嚴鎮的臉色還是立刻住口,“啊抱歉,少爺,我逾越了。”嚴鎮揉了揉眉心:“沒什麽,我本來也以為……”說著笑了一下,“下次吧。下個假期,寒假,我爭取讓他住進來過聖誕過年。”第17章 是更提要:em……===========話說得很滿。能不能行,嚴鎮自己心裏也沒底。隻能說是一個美好的願景。原本以為是可行的。畢竟他一貫以冷靜自持有計劃著稱。這次——在預想中——也該一如既往地冷靜,按捺著性子照計劃,緩慢地滲入蘇謹心的生活,再一點點地把那“男朋友”的影響清除出去。然而事實上並不行。在機場看著蘇謹心背影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在拐角,嚴鎮才發現,自己的陣腳早亂了。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世間萬事莫不如此。之前他從來沒有和蘇謹心這麽長時間地共同生活過。——超過三天的相處幾乎都是一起出去旅行,旅行的感覺畢竟與日常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