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陸媽媽回來,看到了客廳裏的布置,再一看自己的行李,果然崩潰了。  她悶不吭聲地拎著菜去廚房,一邊收拾一邊落淚。  陸遠過來幫忙,她也擰著身子往一邊挪了挪,又把菜狠狠一摔。  陸遠無奈,沉默了一會兒後主動開口道:“媽,我最近需要加班,要用的東西都在書房,就委屈你幾天了,你現在客廳湊合湊合。”  陸媽媽沒吭氣兒。過了幾分鍾後才道:“你的房子,自然是你說了算,你就是把我攆出去不讓我老太婆住,我還能做什麽?”她越說越委屈,又抹了把淚:“反正人老了,也沒什麽用處了。”  陸遠笑道:“哪能不讓你住呢?你不知道我給你買這個沙發床就用了三千多,又怕你睡著軟,多買了個棕墊備著,又是兩千塊錢。現在你看著覺得不像樣,回頭屏風一拉上,你那塊擋的嚴絲合縫的,不比書房那點地方好多了嗎?”  陸媽媽生氣道:“你別覺得花錢就是孝順了,你這錢就是奢侈,浪費,沒花到我心上。”  陸遠也不惱,笑道:“這可不一定,你現在看著醜,心裏別扭,明天要是有空你折起來看看,那樣式又新潮又大方,底也是實木的,放在新家裏也好看。”  陸媽媽愣了愣:“誰的新家?”  “你跟嶽叔叔的,”陸遠又笑,溫和道:“琪琪今年也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現在你們還不著急,但是再過兩年,她要是想結婚,你跟嶽叔叔總得給她準備點什麽吧。我上次聽她那意思是想留在省會。”  陸媽媽聽到這張了張嘴,半天沒說話。  “我已經聽嶽叔叔說過了,你們打算給她買套小房,”陸遠道:“但是買了房總要放家具,你倆積蓄不多,我今天去選沙發床的時候就想,本來家裏有沙發,再買一個重複了。不如幹脆買個好點的,回頭放在琪琪的小房子裏,你們也能省一筆錢。”  他說到這的時候語速比較慢,像是在思索怎麽表達比較合適。  陸媽媽聽了一半卻忍不住低下頭,捏了捏衣角,不自在道:“……這個,你叔叔的意思……你沒意見吧。”  陸遠笑笑:“當然沒意見。”  陸媽媽問:“你買房的時候……家裏也沒給你支持……”  “這我知道,”陸遠坐直了身子,笑道:“我這房子的確買的不容易,剛畢業,沒存款,拚命工作拚命省錢,肉沒吃幾口,花生油也不舍得用,出入坐公交車還得找沒空調的,便宜……過得跟個野狗似的,這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點首付。最後定房的時候這邊還漲價,差點讓別人給擠了,多虧孫政幫了我一把……”  他歎了口氣,推心置腹道:“那時候我對你們隻報喜不報憂,不過是怕你離婚再嫁,又是住嶽叔叔的房子,自己手裏不攥著點養老錢沒底氣,不踏實。你那個錢我不惦記,借也沒跟你借,不過是不想拿著母子親情來綁架你,讓你為難。”  陸媽媽連忙接話道:“你是我親生的兒子,說什麽綁架不綁架的呢……”  陸遠卻打斷她:“正因為是親生兒子,所以才會體諒你當媽的不容易,不會讓你為難,把我的意願強加給你。”  他頓了頓,隨即正色道,“所以媽,有時候你也別操心的太多,我會給你養老,但像是房子裝修,結婚生子這些事情,我既然有自己的決定,那必然是打算好了。你這時候再說你喜歡怎麽樣,除了讓我難過之外,並沒有什麽用處。”第6章   晚上的時候孫政來電話問他和李複的進展情況,聽到這一段頓時嘖嘖出聲,連聲說“厲害”。  陸遠笑著罵了一句,說他:“厲害什麽了,少給我拍馬屁,是不是又想忽悠我去李複那呢。”  孫政道:“還真不是給你拍馬屁,你這一招我就不會用,我沉不住氣,心裏有什麽話當場就說了,可是我爸媽都是火爆子脾氣啊,所以我的下場除了男女雙打外還沒有過別的。”  陸遠說:“那你沉住氣不就行了,非要打直球?”說完又歎了口氣,無奈道,“我這事說痛快了,等她反應過來,估計得氣上好幾天,覺得我挖坑算計她。”  “那沒辦法,起碼你的目的達到了啊!”孫政道,“所以實話實說啊,你這人太適合跟李複一塊了,你這人身上有狼性,但是又擅長偽裝,看著人畜無害的,所以特別適合去開疆破土,現在在別人手底下幹活壓根兒施展不開你的才能。”  陸遠無語地搖了搖頭,低頭找出自己的手機充電器,又去另一邊給自己磨咖啡粉。  他的書房地方不大,當初裝修的時候陸遠特意布置得緊湊了一點,唯獨窗戶這邊留了一個很大的飄窗。上麵放著兩套書,一套《哈利波特》,裝在藍色的書盒子裏一字排開。另一套《權力的遊戲》,十幾本書被打亂了順序,隨意的靠牆擱著。  陸遠聽過一個理論,一個人的書房大概是他精神世界的折射,你的興趣愛好,甚至很多隱秘的心思,都可以在書房裏找到蛛絲馬跡。他不知道這個理論是否科學,但是在那之後,但凡有人來做客,陸遠都大大方方地讓人參觀臥室和觀景平台,唯獨書房木門緊鎖,一直以放忘了鑰匙為借口,拒絕任何人的參觀。  他不得不承認,今天之所以讓陸媽媽在外間住,除了的確要用電腦之外,他本心也是不樂意外人住在自己的書房裏。  孫政的話簡單直接,卻也一語中的——他這事做得並沒有多高明,無非是把工作上的談判習慣用在了自己親媽身上而已,然而勝在狠得下心,拉得下臉,拚得出去。  如果再給自己貼一層金子的話,那大概就是他會盡量讓事情看起來合情合理,無可挑剔。  陸遠不覺失笑,等手裏的豆子磨好了,他又麻利地裝起壓好,打開了咖啡機。  孫政在那邊遊說地正起勁,聽到機器的嗡嗡聲時才一頓,詫異道:“你打咖啡呢?”  陸遠嗯了一聲:“怎麽了?”  “你說呢,”孫政無奈道,“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喝了咖啡還怎麽睡?又要熬夜啊?”  陸遠倒是無所謂:“反正不困,再忙會。”  “你也不怕猝死,”孫政說,“我給你發過多少個因為熬夜猝死的案例了?”  “那全國每天還有兩千多人失蹤呢,是不是也不能出門了啊。”  “你這就是狡辯。”  “我這是認清事實,”陸遠端著杯子坐回椅子上,敲了下鍵盤,語氣鬆散道,“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活,現在這社會,你站著還是蹲著完全取決你自身的經濟價值,我就不求年入百萬了,但現在的這點起碼不能再少了吧。”  他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一會兒,又咂摸了一口,轉而對孫政道:“所以李複那邊的事,要麽年薪能給到我現在的四分之三,且在合同上白紙黑字地寫好薪酬標準,晉升機製,要麽就免談,等他日後發達了,我自降要求上杆子去做。至於其他的什麽幹股啊、前景啊,這些大餅就別畫了,大家都是多年的老中醫,誰給誰開偏方呢。”  “你也真夠理性的,美色都不能讓你低頭,”孫政笑笑,忽然腦子裏有個念頭一閃,意識到:“你這意思是……還有談的餘地?”陸遠第一次提起的時候絲毫不為所動,這次卻說明了薪資要求……這麽看來,並不是這人一點都不心動,不過是需要來回拉鋸,多獲取點籌碼罷了。  不過陸遠現在要求真金白銀,也的確沒錯。  陸遠笑笑,果然道:“也可以這麽說。”  “那行,你鬆口了這事就好辦,我回頭跟他說一聲,以後他自己找你談。”孫政又聊了會兒別的,這才忍不住笑道:“你太狠心了,人情牌在你這一點都不好使。”  “那是。”陸遠歎了口氣道,“畢竟是連親媽都懟的人,不狠心能怎麽辦呢?”  “那李複……你還有那意思嗎?”  “有是有,不過也不著急,我先了解了解情況吧,都幾年沒見的人了,總不能精蟲上腦一拍屁股就決定。而且如果和工作衝突了,我還是以工作為先。”陸遠說完想起來一碼事,問孫政:“李複現在不可能是光杆司令吧?有沒有別的什麽人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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