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瓷器碎片雖然鋒利,但所幸割裂的傷口並不大,隻是長度稍顯下場,再加上是血管分部比較密集的腿部,出血量就顯得有些駭人。好不容易做了消毒、止血和包紮之後,紙簍裏已經是一堆沾血的紗布了。隻不過即便有“不宜劇烈運動”的醫囑在,方之淮還是在止血之後就立刻回辦公室裏麵的休息間換了新的衣褲,然後準備趕去杜宅。——杜文瑾臨走之前的精神狀態,實在是讓他放心不下。臨走之前,方之淮先去了會客室一趟。已經安撫下來的三位來客都在會客室中等待,原本關於片約的具體情況,在今天之前就已經協商完畢。這一次約談,不過就是進行紙質材料的簽署而已。方之淮露麵之後,對方的引導人對他的傷勢表示了遺憾。“抱歉,”方之淮沒有再跟這三人掰扯,直截了當地說明情況,“文瑾臨時家中有急事,暫時離開了,之後的文件簽署我們這邊會交由下級全權負責。”話音一落,方之淮向著三人點頭,便準備離開。隻不過在走之前,方之淮還是沒忍住看向了江曉芸——“江女士,如果可以的話,請恕我冒昧——留一個您的聯係方式。”“……”始終在沉默也或是失神狀態的江曉芸聞言抬眼,那張雖然已經著了些歲月痕跡,但卻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恬然的神情。“可以。”她用無比標準的普通話回答了方之淮,然後從自己隨身的手包裏拿出了名片盒,取出了其中一張,遞給了方之淮。方之淮雙手接過。簡單道別之後,方之淮轉身離開了會客室。等候在會客室外的林特助忙疾步跟上去,與方之淮保持位置上的相對靜止——“方總,之後的協商……”“之後的協商悉數交給你們來處理。”方之淮神色冷峻地開口吩咐,“我要去杜宅一趟,你讓人備車。”林特助神色猶豫,但還是點頭應了一聲。方之淮於是直接去了電梯間,乘自己的專用電梯下了樓。還沒等出環業娛樂大樓的正門,他的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方之淮將電話接起:“周淵?沒有急事的話,稍後再跟我聯係,我現在——”“方先生!”周淵竟直接開口打斷了方之淮的話音,語氣帶著罕見的急促——“您之前吩咐我的,關於查察杜家眾人身份的事情,有眉目了!”“……”方之淮腳下的步伐驟然一停。伴著周淵急促的呼吸,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了方之淮的心頭。淩厲的劍眉擰了起來,方之淮沉聲問道:“杜家哪一個人……有什麽問題嗎?”“除了杜老爺子以外——都有問題!”周淵提高了音量,“杜小少爺確實是杜澤山的親生子,但他的母親並不是如今杜家的當家主母王安蕊,他與杜文瑜也隻是同父異母的關係!杜小少爺是在八歲那年才被接進杜家的,隻不過對外一直宣稱是因為身體極差而在國外治療休養……杜小少爺的生母身份至今為止,但據悉是杜澤山在世時包養的情婦。”聽完周淵的這一番話之後,方之淮麵沉如水,攥著手機的手背上也有隱約的青筋綻起。停在環業娛樂大樓一樓正廳中央的身影太過明顯,不少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這邊。方之淮反複地深呼吸了幾次,才消化了這個消息給他帶來的巨大震驚。他猛地轉身,避開眾人的視線,冷聲問道:“王安蕊和杜文瑜之間——誰的嫌疑最大?”“……”周淵在電話對麵沉默下來,他自然知道方之淮指的嫌疑是什麽,但這對於他來說顯然也是個不敢直接回答的問題。過了一會兒之後,周淵才咬了咬牙,開口道:“方總,從現在已經獲得的這些信息上,實在無法做出明確的判斷。”方之淮微微眯起眼睛來,深邃的黑瞳裏熠熠著冰冷的光芒——“從這一刻起,派人給我死死盯住王安蕊和杜文瑜的動態——我要知道他們每一秒做的每一件事、見的每一個人!”“是,方先生。”“……”方之淮掛斷電話,轉回身,大步向著樓外走去。已經在樓前等候多時的司機主動為方之淮打開了後座的門,而後迅速小跑繞行到駕駛座外,開門做了進去。“是去杜宅嗎,方先生?”司機望著後視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