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啊……你不也一樣亂來嗎……”晴思邊答應著邊小聲埋怨了一句,又忍不住笑道,“不過你會為我擔心,還是讓我有些高興。我本來以為你很討厭我呢。”羽鴻意咳嗽一聲,避開少女真摯的目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解釋。”比如孩子究竟是個怎麽回事……但孩子不就是那麽回事嗎!羽鴻意一時間竟問不出口。他將手擱在自己肚子上,神色複雜,臉上還有點發綠。之前他便感覺到有股溫暖的力量盤踞在腹部,如今那團力量依舊在那,像是在保護著什麽。如果這是原主所留下的力量,而腹中確實有一個需要保護的胎兒,一切便都能得到解釋。羽鴻意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原主會在彌留之際那麽執著地找一個人代替自己活下去。一切都是因為他肚子裏有個孩子。不知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羽鴻意終於說服自己接受了現實。他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提出了第一個問題。“……幾個月了?”第5章 羽鴻意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有一天會摸著自己的肚子問出這種問題。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完全無法言說。或許他想錯了?羽鴻意真希望麵前的人能告訴他,事情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那個樣子。但晴思很快便答道,“兩個月了。”羽鴻意的手抖了一下,臉色又更差了一點,整個人看上去仿佛吃壞了東西一般。晴思頓時以為他又怎麽了,連忙起身要去探他的額頭,被羽鴻意擋了開。已經沒辦法了,已經沒辦法再懷有任何僥幸了。他想著之前聽到的對話,那些人說什麽來著?懷了侯爺的孩子?“侯爺現在在那裏?”羽鴻意又問。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個被稱為侯爺的家夥拎出來,掐死,掐死,狠狠掐死。可惜晴思告訴他,“侯爺一個多月前去了南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剛剛燃起的殺意頓時泄掉,羽鴻意又開始覺得身心俱疲。他揉了揉腦袋,又擺了擺手,什麽也不想說了,躺在床上打算繼續之前被打斷的睡眠。晴思見狀,擔心羽鴻意仍舊嫌她吵鬧,便靜悄悄地退了出去。慎思本來也準備和她一起出去,但晴思不放心讓羽鴻意一個人,將他往裏推了推,示意讓他留在房中照料。單就安靜二字,確實沒有人比慎思做得更好了,隻要沒人和他搭話他就能一直不開口。三人回來至今,幾乎讓人忘了這小子也一直站在邊上。羽鴻意看了這小子一眼,也就默認了。然後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同時暗搓搓往自己身上摸了摸。沒錯啊,上麵沒多點什麽,下麵也沒少點什麽,確確實實一個青年男人的身體,怎麽就能懷個孩子呢?羽鴻意越想越覺得蛋疼。幸好之前所服下的確是好藥,讓他心雖痛苦,身卻還算舒坦,哪怕如此蛋疼也並沒有失眠,不多時困意便翻湧上來。半睡未睡之間,他又聽到腳步聲響起。是慎思走向了那個放香爐的台麵,將那香爐拿在了手中。這種時候,這種舉動,羽鴻意不得不強打精神,警醒了些許。羽鴻意不打算驚動對方,隻支起耳朵,想看看這小子究竟想做什麽。慎思將香爐打開,掏出裏麵的熏香,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還又捏又聞的,甚至掐了一點放在嘴裏嚐了嚐……當然,馬上就呸地吐了出來。隻是查看而已嗎?羽鴻意便幹脆懶得睜眼了,打了個嗬欠繼續睡。慎思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將那香爐重新放好。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一滑,香爐掉到地麵,哐當一聲,砸得響極了,再大的瞌睡也能被這一下給鬧醒。說好的安靜呢?想好好睡個覺怎麽就這麽難?羽鴻意暗罵一聲,終於睜開了眼,“你搞些什麽?”慎思撿起香爐,轉過身,麵無表情的臉上顯出兩分無辜,“隻是之前聽阿姐提及這些熏香,所以想好好看看。”“看出什麽來了嗎?”羽鴻意按著腦門,沒好氣地問。“嗯。”慎思又低頭看向手中香爐,“這些熏香,應該並沒有什麽問題。”就算有問題,也不是這種臭小子能看出來的。羽鴻意擰著眉頭,考慮要將他也給轟到外麵去,有什麽話等睡好了再說。“而且有一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慎思卻又補了一句。“說。”“庫房發下來的熏香,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變過。”慎思將香爐擱回原位,“如果真是熏香的問題,為什麽我和阿姐都一直沒事?”羽鴻意正準備開口,將這句話往腦子裏轉了一轉,便猛地一愣,又闔上了嘴。好半晌,他才不確定地問,“從兩個月前開始,你們也一直嗅著這種熏香?”“熏香隻有公子在用。”慎思答道,“但隻要我們也在這房裏,總是避不開的。不說我,至少阿姐是一直貼身照顧公子的。”如果真的是熏香的問題,晴思不可能沒事。換而言之,如果這小子沒有說謊,那就必然是羽鴻意的判斷出了問題。但羽鴻意是在熏香點燃後才感覺到靈魂的刺痛忽然增強,熏香散去後刺痛馬上就削弱,這一點是不會錯的。究竟應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事實?等等,莫非……羽鴻意猛地打了個激靈。慎思正準備再度開口,就見他已經開始在自己身上翻找起來,便閉了嘴。羽鴻意在自己的脖子上找到一個香囊,將其取下來,舉在眼前仔細看了看。這香囊麵料上好,繡工精致,雖有些老舊,卻保養得很好,顯然是被原主一直珍視之物。“這個香囊,公子你一直都帶在身上。”慎思以一貫平緩的語氣道,“從進侯府前開始就沒離過身,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羽鴻意搖了搖頭,盯著手中香囊冷笑一聲,暗道這小子果然還是太嫩。然後他將手中之物解開,倒出了裏麵的內容。都是一些花瓣,散發著各種異香。大多數已經幹枯了,其中幾瓣卻還鮮嫩。再將麵上一層撥開,兩人赫然看到,被埋在正中央的兩瓣竟然已經完全枯黑,散發出陣陣不詳的氣息。兩人的神色頓時都有些微妙。好半晌,慎思歎道,“真沒想到……但我還是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什麽公子以前一直沒事?”羽鴻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知該肯定還是該否定。他將那兩片完全枯黑的花瓣挑出來,捏在手中仔細看了看。被放在香囊中這麽久,又沒經過什麽處理,有些枯萎也是應該的。但像這兩片這樣,枯黑得仿佛被墨水染了一遍,就十分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