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鴻意點了點頭,麵色稍緩,“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將齊宏友人的事情打探清楚。”他們此時都是有身份有職位的人,這種事情不需自己動手。當即趙磐就點了幾個人,循著齊宏提供的地址派了過去。那些手下足足在那地兒盤桓了兩三個時辰,起初一無所獲,問詢到的所有人都說隻是忽然搬走了,周圍也沒有任何線索留下,非常幹淨。直到最後,在一個細心之人的多次詢問之下,終於有一個鄰居有些遲疑地表示,在那人忽然搬走前的幾日,他曾經見過一個陌生人在附近徘徊。很快,那陌生人的畫像就被呈在了羽鴻意和趙磐的桌上。此人長得平凡無奇,唯獨耳朵上缺了一塊,才叫那個鄰居留下了一點印象。羽鴻意伸出指尖,擱在那缺了一塊的耳朵上麵,細細摩挲著畫紙,皺著眉仔細端詳著。好半晌,他開口道,“如果傷口的形狀沒有錯……這應該是鳥啄的。”“鳥?”趙磐愕然看著那幾乎占據半個耳朵的傷口,“這得是多大的鳥?”“很大,可以載人的那種。”羽鴻意道,“準確來說……應該是鳥狀的凶獸吧。”趙磐這才明白過來。過了片刻,趙磐又搖了搖頭,“被這樣的凶獸啄成了這樣,他怎麽還活得下來?沒有哪頭凶獸會輕易放過獵物,這人命太大了。”但這件事也不算特別奇怪,他隻是隨口一句嘀咕,並不打算拿出來和其餘人認真商討。總之,目前為止,這缺耳人是他們現在唯一的線索。兩人又派出更多手下,去查這缺耳人的線索。結果出乎意料,卻又理所當然。他們什麽也沒查到,甚至沒能找到第二個見過那缺耳人的目擊者。他們一下子幾乎有些懷疑,之前那個花男的鄰居是不是看錯了,世上真的有這麽個缺耳人存在嗎?但如果真的存在……“某種程度上,這證明我們已經查對了方向。”羽鴻意說了這句話,在場諸人的臉色卻不見緩和,氣氛依舊十分壓抑。如果真的查對了方向,雖然是個好消息,卻也證明了,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以他們現在這種剛剛才在北明立足的身份,很難繼續查下去了。要麽放棄,要麽求助地位更高之人。比如恭親王,又比如……羽鴻意想起前段時間數次給予各種明示暗示的丞相等人,略有遲疑。等他將這遲疑一說,慎思第一個跳起來反對,“公子,你忘了嗎?你也是花男啊,你也同樣會被那些狩獵者視為目標。”羽鴻意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能夠引出那些狩獵者?”“不。”慎思緊緊咬住牙槽,“我覺得,他們或許早就已經被你引出來了。”“可是並沒有任何人對我下手……”“究竟是沒有人下手,”慎思問得幾乎有些無語,“還是早已有人試圖下手,隻是始終沒有成功?”羽鴻意沉默下來。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羽鴻意又並不真的是個蠢貨,自然已經明白了慎思的意思。丞相等人三番四次讓他有了麻煩就去找他們,這件事本身就叫人奇怪。再算上特地將他安置在第八營,營地裏的情況也莫名被權貴們知曉……雖然羽鴻意並未感到麻煩,但如果換成個其他人,怕是早已求上了丞相的門了。“你的意思是……”羽鴻意緊緊皺著眉,“丞相?張尚書?”“這兒是北明的都城,天子腳下。”慎思冷笑,“若沒有足夠的後台,狩獵者怎麽可能如此大膽?”但假如狩獵者後台的真是丞相那一群人,也未免也太叫人心驚了。葉涼忍不住嘀咕,“這個國家是要完嗎?”“這個國家本來就要完了,”趙磐歎了口氣,神情悲涼,“不是到了國家快要完的時候,花女不會來的。”“既然可疑,”羽鴻意道,“那便查查吧。小心些,別叫他們發現了。”手下們再次忙碌起來。又幾個時辰後,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之前回家的齊宏也回來了。齊宏委屈得要命,說是恭親王以為他這次又是偷偷當了逃兵,將他給狠狠處罰了一通。但是同時,齊宏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父親被我磨得不行,終於和我說了一句話。”齊宏道,“他說,如果我真的要管這件事,一定得留意丞相那群人。”丞相,又是丞相。羽鴻意與趙磐葉涼對視了一眼,又看向慎思,點了點頭。丞相等人果然大有問題,隻是還不知道這問題究竟已經大到了什麽地步。又半個時辰之後,之前派出的那些手下也回來了。這次他們卻回得頗有些狼狽,似乎十分慌亂。“老大,有人在張尚書的門口見過那個缺耳人。”領頭者咬了咬牙齒,匯報道,“另外……十分慚愧……我們被發現了。”張尚書家的防備非同尋常。他們明明已經十分小心,卻竟然還是被人發現,甚至差點被捉了一個同伴過去,最後動手打了一場,才勉強全數逃了回來。“發現了就發現了吧,人沒事就好。”羽鴻意歎道,“看來隻靠手下是不行了。我們還是得親自……”一句話尚未說完,又有人急衝衝趕了過來。卻是羽鴻意在第八旅的小兵,“老大,老大,你快回去,宮裏忽然來人了!”羽鴻意一驚,連忙和趙磐告辭,急衝衝趕了回去。在第八旅的營地等待著他的,是一張聖旨。聖旨上說,北宜郡附近有叛黨作亂,叫北宜將軍羽鴻意即日起停止練兵,以最快速度過去赴任,務必將這些叛黨給鎮壓下來。“叛黨?”羽鴻意接過聖旨,眉頭皺得更緊,忍不住暗自嘀咕,“這麽巧?”四國世界雖無外敵,國內卻可能會起內亂。這所謂的叛黨,便是各國兵將除凶獸外最大的目標。甚至在很多時候,叛黨的威脅會比凶獸更大。等送走了那宮中之人,羽鴻意再次趕去趙磐那兒,卻正好撞見趙磐也接過聖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