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今天我們也不知道宮主叫什麽 作者:素長天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符遠知終於明白過來,他難以想象,不由得問道:“所以,一介凡人,竟能把你們全部鎮壓在此?”坐在地上的至上魔尊翻著白眼道:“誰叫本尊和這家夥都隻有一片呢,別說本尊真身親臨,就哪怕隻是半個……”“半個也還是給吃了。”符遠知說。至上魔尊哈哈大笑,笑容詭譎:“你怎麽知道,究竟是誰吞噬了誰呢?”“攬星城建立在一個巨大的機關法陣上麵,每一塊磚石都是武器。”雲夢之主說,“你要格外小心,那雖然是凡人的偃術,但每一個膽敢輕視凡人的道者,如今都是那精密儀器上的一枚機括;道者從來自視甚高,卻沒有注意到,為了更好地存活,一代一代凡塵中最普通的人類,已經可以改天換地。”“偃術?您說的是木牛流馬那樣的機關術?”“凡人早就可以操作機械,反過來,機械也可以操作人。”雲夢之主回答,“那個偃師城主活了上千年了——即使是在秘境裏,時間也過去了上千年,遠遠超過一個凡人所能達到的極限,他能把自己的腦和心,轉移到新的機關傀儡身體上麵,然後繼續存在。”至上魔尊則說道:“所以,他基本沒有剩下什麽東西是人了。你可別當他是個凡人,那是個怪物來著。”“他的心和腦就是作為凡人的要害,但如今都不在身上,而在攬星城地下的一處密室,被妥善保存,四處機關重重,他走在外麵的軀殼隻不過是可以隨意更換的零部件,他身邊的道者也全部被他改造,身體隨時可以成為他的替補容器。”雲夢之主歎息著說:“我已無能為力,隻求你破境而出,若是可以,就一並帶上那些無辜的魂魄。我的魂力已經快要盡了,我不能在護那些道者和凡人的魂了,一旦我灰飛煙滅,抽取魂力和靈力的機關就會開始作用在他們身上。”“這隻是一座,一人之城。”至上魔尊說,“我在封印中被那個凡人喚醒時,他就隻是一個人。”說完,魔尊似乎氣得整個扭曲了一下,“他說,要給我一座盛世之城!竟然有凡人膽敢騙到魔尊頭上!”“誰叫你們一貫看輕凡人了。”結界後的雲夢之主無悲無喜,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所以……”符遠知語氣不善,“你不是在告訴我,你本來想夠操控那個凡人,在此地開一方小世界過你的逍遙日子,結果反倒栽了吧?”還策劃結婚?黑霧臉上扭曲了一陣,艱難回答:“我隻是一片!誰讓……誰讓這家夥的守護結界從來不擋凡人了?你學學我當年在幽洲的魔宮,凡人膽敢靠近,立馬變成一堆碎肉!”“去吧。”雲夢之主的殘魂再次說,“未竟之事,就留給你們了。”第83章 他這樣說, 配合他的是站在一邊翹首以待的至上魔尊——符遠知從來沒見過被吃還這麽興奮的魂魄, 簡直有點無從下口。但食魂兒很簡單,食魂兒的功法甚至不需要特殊去學, 就像嬰兒不必專門學習就懂得吃飯飽腹。隻是符遠知第一次覺得,或許當年在萬魔窟裏所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記憶裏那麽簡單,至上魔尊的半魂, 再沒用, 對上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究竟是誰吞噬了誰, 也許已經分不清了。這一片魔尊之魂上沒有鎮魂釘, 所以吃起來不用吐釘子, 很方便, 而且口感很棒,像在吃生魚刺身, 又香又滑的。好吃!在這一片魔尊的記憶裏,他看見“自己”從天空墜落,雲夢之主雷霆般的刀光將他從九天上劈落,他清晰地感受到下墜時穿過的雲層, 耳邊有風和雷鳴。記憶還在前行, 他萬分驚訝地看見雲夢之主從雲端輕輕躍下,像展翅的孤鶴, 仙鶴羽翼輕展, 輕巧優雅地從空中飛下來, 風托舉著他, 像簇擁著風之子,而他的眼裏不再隻有莫測天光,他低著頭,瞳仁中心倒映著墜落的魔尊,漫天飄灑出的鮮血之中唯獨他的身影白璧無瑕。他踩在了至上魔尊的胸口,斬雪的刀鋒垂落,指著他的咽喉。但符遠知的重點是——原來一萬年前師尊也不愛穿鞋子啊!他踩著至上魔尊的身軀,從天空直落,他的身影像是天道意誌,裸露的足尖點在魔尊的心口上,於是魔頭的心髒不知道是不是在猛烈掙紮,跳得飛快。師尊的腳趾,好看!記憶中,符遠知聽見自己在重傷時仍然笑嘻嘻地說道:“本尊聽說仙朝出了一位冷麵無心的皇太子,連自家朝廷都掀了,本尊還以為是那種一心獨裁,又冷血又無趣,和那幫世家貴族、自詡的天衍神族、長生貴胄沒什麽區別的家夥。”踩在他心口的仙人有一點點微小的驚訝,他微微挑眉,問道:“你知道我是天家人?”“哎哎,魔門選魔尊也要看智力,不止看誰最能吃好吧!我是吞過中洲十大上門的半數弟子,但誰讓他們在我睡覺的時候來掀我被窩!我除了食魂兒,還會做許多事的!”魔尊一邊吐血一邊大叫,似乎澄清這一點比起應付自己身上的重傷來說更加重要。“這世道,如果真是出身雲洲的散修,哪能有你這般修為?”“你說得對。”破天荒地,萬年前的雲夢之主同意了死敵的話,但雲夢之主仍舊說道,“所以我不想百年、千年甚至萬年以後,仍舊要看家世與出身來決定一切。”】他的目光似乎穿過塵埃與雲層,看向無盡的未來。“我希望有朝一日,天下間不再有卑躬屈膝以換取微末資源的寒門弟子,我希望不再有大宗門膽敢欺淩旁人,我希望每一個普通的孩子,都能按照自己的意誌,自由生長。”魔尊因此發出陣陣壓不住的嘲笑。“可是那太麻煩了,你沒法讓所有人都這麽想,因為機緣就那麽多,如今掌握大權的世家門閥不會樂意看見凡塵出身的道者也有能力和他們搶。況且,就算你成功了,那些凡塵出身的、寒門成長起來的,那幫家夥得了勢,你怎麽知道不會比如今的世家門閥更無法無天呢?”魔尊說著,笑嘻嘻地提議,“還是一家一家打服了才好,讓他們都乖乖閉嘴,聽我話就行了。”雲夢之主垂眼看來:“所以,你想做至上魔尊,做全天下的尊主?”“你也曾是太子,你不想全天下都歸順你的雲夢?”“不想。”雲夢之主的回答非常幹脆,他隨意調侃著說:“八百裏雲澤川已經讓我頭大了,全天下,你是要累死我。”他們一路墜落,竟聊了一路,渾然不像生死酣戰中的宿敵。魔尊抬手手,輕輕摸上踩在自己心口的腳,又趁著對方驚訝而無所反應,就得寸進尺,握住那隻腳腕,指腹來回摩擦著踝骨,時不時地打個轉兒,引起細膩的皮膚上一陣陣輕微的戰栗,斬雪的刀鋒因此有一刹那沒有收住,直接刺進了魔尊的咽喉。但雲夢之主沒有抽出刀,更沒有收回腳。中間是大片的虛無,符遠知在這段遠古的記憶裏悵然若失,回過神來時,他看到結界內雲夢之主的殘魂竟然也露出了相似的神情。盡管欣慰,但有一點點哀傷。“如果他願意收手,願意放棄稱霸天下的野望,停止奴役道者、殘害凡人,我就不會將他魔魂拆散了。”雲夢之主說。“我知道世道艱難、人心險惡,但,我仍願一試。”於是符遠知默默在心裏記上一筆注意事項。“你也要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