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海盜團長當慣了,作風一向豪放強硬,即使明白這個道理也沒法突然之間改變成天天在心上人麵前裝出小媳婦的樣子,所以往往是沒皮沒臉地逗弄西時桉半天,眼看著愛人臉色愈冷有轟他出房的征兆就再賣乖服軟求對方大人大量饒他這一次。三天時間稍縱即逝,很快就到了銀色閃電和諾亞約戰的日子。銀洛提前把西時桉安置進房裏,在他房間四處都布好了防禦魔法陣,又再三叮囑他不要亂跑後才出去應戰。西時桉心不在焉地應了,本來打算趁著好不容易海盜不來騷擾自己的日子好好睡一覺,結果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魔力不在了,但遠超一般魔法師的對魔法波動的敏銳感應力還在。他躺在船艙裏,也能清楚地分辨出那道陌生而相較比較雄厚的魔法波動和另一道日日出現在自己身邊,稍弱一些的魔法波動——它們應該分別屬於銀洛常提的那個水係大魔法師和銀洛本人。高級魔法師向上突破可成為高級大魔法師,高級大魔法師再向上突破晉升就能變成魔導師,但這兩道坎、特別是後一道卻卡了大多數魔法師一輩子。在以往西時桉對大魔法師根本不屑一顧,可跳出他自己的價值體係後也不得不承認,能夠成為大魔法師的人在魔法師群體中已經算作幸運和實力並存的翹楚。西時桉不自覺地開始關注那個大魔法師使用了什麽魔法,銀洛又是如何化解的。他可以清楚感知到大魔法師所在的位置,卻沒法、或者說找不到恰當的理由來把這個信息傳遞給銀洛。我為什麽要關心這個海盜的死活?他冷淡的、自我厭棄地垂下了眼,不滿地想著。再說了,就算他輸了這一場,他也死不了。他還是會留著命等我去收拾他,所以他是輸是贏和我有什麽關係呢?他輸了會很沮喪吧……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卻很快被強行壓了下去。不過之前那些法術可是我解釋給他的,如果他輸了,豈不是會顯得我很沒用?大魔導師終於找到了一條和自己利害相關的、要如此關注這場戰鬥勝負的理由。就在他正準備打開門,去告訴海盜們那個大魔法師的位置時,船前的甲板上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他們勝了。每天說著“你可不要指望我這個柔弱的召喚師”催著銀洛刻苦學習的索菲亞副團長用自己召喚的生物找到並劫持了諾亞的團長,結束了這場戰鬥。西時桉縮回了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冷著臉回到床上,抖開被子把自己全身上下蒙進去——他就應該抓緊時間休息,而不是去想這些無聊的事,他打保票,用不了多久那個煩人的海盜就又會進來騷擾他的。結果煩人的海盜一直沒來騷擾他,他也一直沒能睡著。整艘船都充斥著海盜們歡笑歡唱的喧嘩聲,隻有他住的這間房間冷冷清清的。直到午夜時分,所有喧鬧都漸漸褪去,海盜團長才帶著滿身酒氣提著一瓶酒和兩個酒杯推開了他的房門。“你怎麽……”才回來?最後三個字沒有說出口,大魔導師已經被海盜用蠻力狠狠抱進懷裏。銀洛把被酒氣熏的泛紅的臉頰貼到愛人的脖頸上,一麵摩挲著一麵呢喃:“小蜜糖,多虧有你……謝謝你……來,我們來慶祝。”西時桉隻站在那裏沒有反應。他有些心有餘悸,他慶幸自己的話被堵住了,沒有真正說出那可怕的三個字。所以還可以安慰自己,自己本來沒想那麽說的,隻是腦子突然有些不清楚。銀洛踉踉蹌蹌地拉著西時桉到椅子上坐好,笑嘻嘻地把酒倒進酒杯裏,強行把其中一隻塞進西時桉手裏,然後舉起杯笑了笑:“我們幹杯。”西時桉皺了皺眉,並沒有應和。他習慣於克製,討厭一切過度的行為,自然也討厭醉鬼,如果誰喝醉了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用一個風係魔法把對方甩得遠遠的。說不清什麽原因,他今天尤其厭惡喝醉了的銀洛,一團難以消解的火氣積鬱在他的心頭,不上不下。已經被兄弟們灌得醉了九分,隻保留著唯一一點“要去找小蜜糖”的意識的銀洛也不在意或者說根本分辨不出西時桉有沒有反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迷迷糊糊地喝下,接著就徹底趴在了桌子上。西時桉冷冷盯著他,眼底的黑色更濃了。五分鍾後醉倒的銀洛又勉強撐著桌子爬了起來,茫然地睜著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後又把眼睛閉上,輕輕嘟囔著:“渴,給我水……我要喝水……”西時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從水壺裏倒了一杯水過來,卻不把水杯遞給他,而是倒了些水到自己手上,然後用沾了水滴而潤濕的手指重重揉抹上銀洛微微有些幹燥的雙唇。沒想到銀洛意識昏沉中突然張開嘴,輕輕把他的兩根手指含進嘴裏吮吸舔舐著,似乎試圖從中發掘更多的水源。西時桉呼吸一滯,卻沒有把手抽出來。不過銀洛這一嚐試注定是徒勞的,不過片刻海盜就又睜開眼,用銀色的眸子無辜地看向眼前人,表情似乎有些委屈。他費力地用舌頭把嘴裏的手指頂出來,輕聲抱怨道:“……沒有水了,我還想喝。”第10章 遺憾西時桉一雙黑眸沉沉地盯著麵前人,麵色不變地又倒了些水到自己手上,強硬地把手指探進醉酒的海盜口中。可銀洛這回已經吸取了教訓,知道這東西再舔也吸不出水來,草草含舔了兩下就要皺著眉往出吐,先是輕輕用前牙咬住嘴裏的手指不讓它動彈,然後用舌尖舔著指尖試圖慢慢往出頂。西時桉卻不放過他,沉著臉用兩指在海盜口腔中肆意揉弄了半天才把手指抽出來,板著臉慢條斯理地把手上沾上的津液抹上銀洛已經變得皺皺巴巴的襯衫前襟。西時桉不喜歡和人親近,以往在帝都的時候連開會時和別人坐得稍近些都會覺得不適,更不要說把手指伸進他人嘴裏這樣過分的事。但是第一次銀洛無意識地把他手指吃進嘴裏輕輕含舔的時候,還有方才他強硬地把手伸進去讓海盜露出一副難受神情卻無力反抗的時候,都讓他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奇異地鼓脹起來,心口仿佛有延綿不絕的細小電流竄過,甚至讓他情不自禁想要掠奪更多……這是前所未有的心情和體驗。西時桉稍稍冷靜一些後將之全部歸結為報複的快感。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海盜還是第一次露出這幅無力的完全任人施為、完全由他擺布的樣子。西時桉皺了皺眉,把手指搭上銀洛已經被水漬和津液染得濕潤的唇,眯眼看向無力癱倒在椅子上,正仰頭睜著迷蒙的眼望著他的海盜。他突然想到,難道這家夥喝完酒之後都是這個樣子?以前也是?銀洛這回有了經驗,雖然還醉著,也知道堅決不能讓那兩根手指再進來作亂,所以緊緊閉著唇,不留一點空隙,還把頭偏了過去。他抗拒的姿態令西時桉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不快。然而這份不快很快就被化解了,或者說是被新的、另一種他更熟悉的不快所取代了。銀洛睜著眼看著他,看了許久,突然睫毛顫了顫,眉眼彎起,對著他露出一個格外無辜的笑。他遲鈍地舉起手,用雙手笨拙地把西時桉搭在他唇上的手抱進手裏握住,拿開些許,然後閉上眼,把自己的臉部湊近,用鼻尖親昵地貼著對方掌心磨蹭著,嘴邊還笑著:“……小蜜糖,不要調皮。我好渴,想喝水……”“誰是小蜜糖……”西時桉咬著牙抱怨著,卻沒把手抽出來。沒想到下一秒海盜頭子突然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向前一個飛撲將他撲倒在地——銀洛應該本來隻是想張開雙臂去抱一抱他的,然而醉酒後實在掌握不好方向和力道,就成了這個局麵。西時桉猝不及防,勉強用手掌向後撐住地麵。他畢竟沒有武者那樣的好身手,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把海盜接住,穩住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