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時桉按著他的手一下子握緊了。他了解銀洛,銀色閃電的團長沒有這樣的癖好,銀洛本人絕不會喜歡也不會習慣現在這副樣子。變成這幅女孩子的模樣不是他之前所以為的特意為了潛入帝都尋找他接近他就罷了,現在卻要為了另一個男人保持這幅鬼樣子,有解藥也不吃?還當女伴?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已婚男人說要愛我一輩子了?!第40章 試衣銀洛就見西時桉黑色眼眸中凝滿冰霜, 握著他的手一下子甩開, 隨即站起身來,突然就摔門離開了, 並且把本來說要給他的魔藥也一起攥在手裏帶走了。海盜團長坐在學院給聖玉蘭公爵特設的休息室中,頗有些不知所措, 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話又惹怒了這位喜怒無常偏偏無人敢惹的大魔導師大人, 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不過和西時桉接觸幾次後他也漸漸摸清了規律, 他這位前妻的態度簡直無跡可循,所以他也隨機應變順其而然就好了。這時他通訊器傳來消息, 奕華馳見他消失太久又找不到人, 所以特意發來訊息讓他去和他們會和——奕華鈴帶著車來接他們。銀洛想了想,沒再在意西時桉的突然的發怒,也拎上背包悄悄從休息室離開了。奕華鈴年紀還小, 尚未成年,現在一直住在皇宮裏,所以三人乘車直接去了二皇子府。在車上奕華鈴又就“姐姐明明是姐姐你們為什麽聯合起來騙我說姐姐是哥哥”這一問題展開了爭論,不過等到了府上後三公主就忘記了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 她的禦用服裝設計師已經等在了她二哥的府邸中。奕華鈴眼睛裏閃著星星, 認真地對銀洛道:“洛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後天宴會上最耀眼的人,完全打倒柯風錦那個小妖精。”柯風錦是柯風皇後的侄女,是一名神職人員,一直在光明神殿學習工作, 再過一兩年得到認證後就可以成為正式的光明祭司,因貌美出身高貴而且自帶神職人員的柔和聖潔氣質而被奉為女神,說起來和小妖精半點不沾邊,但奕華馳兄妹不喜柯風家,自然連帶著厭惡他們家所有人。這位柯風小姐之前在東部大陸的光明神殿進行交流學習,一個星期前才回到光耀帝都,她一向被家族寄予厚望,肯定會參加此次的皇家宴會。奕華鈴還記得她之前在各種宴會上大出風頭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快,她左右打量著銀洛,越發覺得自己未來嫂子明明長得也很美嘛!打扮出來肯定沒柯風家那個小妖精什麽事了!銀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回道:“……謝謝?”他雖然肯定支持自己友人,和奕華馳站在同一戰線上,但他依然無法感同身受地體會到奕華馳兄妹對於繼母家族的厭惡以及奕華鈴寄希望於他“打敗”柯風錦的心情——對於在外表打扮上勝過一位貴族小姐這件事,在海盜的思維裏,不以為榮反以為恥。但是奕華鈴是好友的妹妹也就算是他的妹妹,銀洛這種大男子主義傾向的人當然是要多包容一些寵一些,穿衣打扮這些不太重要的事自然都由著小姑娘去。由於時間緊急,奕華鈴之前已經根據銀洛現在的身型訂做了幾套最新款式的成衣,今天試過之後再對版型和裝飾做微調即可。這幾套衣服都是適合宮廷宴會的禮服樣式,第一套是海藍色為底的盛大裙裝禮服,上麵以淺藍至白色的漸變色輕紗裝飾,並點綴著閃耀的星辰般的碎鑽,看上去如夢如幻;另外還有金色華麗的、黑色簡約的、紅色妖魅的……奕華鈴也算不準銀洛穿哪身效果會最好,又希冀他在宴會上壓柯風錦一頭,因而每種風格樣式都有定做。銀洛卻對眼前這一堆衣服犯了難,他想隨便挑一件了事,奕華鈴卻堅決不允許,強迫他必須都試一遍看看效果。銀洛也不敢用設計師或女仆幫自己換衣服,最終隻好在奕華馳幫助下強行阻止了所有試圖幫忙的傭人,自己走進了衣帽間。——————西時桉氣得快步走出了休息室,走出一段距離後發現銀洛根本沒有追過來!他腳步頓了頓,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走得太快了。聖玉蘭公爵夫人現在變矮了,腿也變短了,還不能用元力,小短腿一時追不上來也是正常的。聖玉蘭公爵頓時放慢了腳步,裝作看風景一樣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著。他已經走到了42樓,主塔樓不是教學樓,樓裏學生不多,顯得很是空曠,平常主要供辦公和舉辦重要講座、演講使用,但偶爾也會有一些課程或活動臨時被安排在這裏舉辦。有兩個學生看見了西時桉家,似乎是認出他的身份,但在後麵猶豫地站了一會兒也不敢上前打擾,隨即很快就迅速跑走了。西時桉也沒在意,他路過一間教室,裏麵正在上課,門半開半掩。不知道是什麽課,也有可能是老師臨時起意傳授起了自己的人生經曆,隻聽宏厚的男聲清晰地從門裏傳了出來:“你們啊,千萬不要信男人的花言巧語,有一種男人最善變了。今天他愛著你,天天追在你後麵,對你百依百順,親親抱抱哄著你,小心肝小寶貝地叫著你,你要什麽他都拚了命地給你去拿,你皺皺眉他都心疼不行,噓寒問暖地說著寶貝兒怎麽了,劃破手他也能緊張得像個炸毛鵪鶉……”“你以為他這麽愛你了,一定是真心的,可以托付一輩子,所以結了婚,甚至共同孕育了後代,但是他可能明天就變了。你跟在他後麵他還嫌煩,你說過不下去了威脅說要離婚,他毫不留戀告訴你那就離婚,你不敢相信他會同意,他卻根本毫不在意,最後還是你根本不敢再提這個話題;你生氣氣哭了他也無動於衷,自己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你氣得半夜離家出走,他也照樣裹著被子睡得踏實,你想你不和他好了給他點教訓,他根本不當回事,甚至比你還冷漠無情……”“這時候你就該意識到,或許他沒變,但你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變了……當初愛你時是真的,現在不愛你了也是真的,隻能說這種人是天性涼薄,浪蕩不羈,所以咱們班上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選伴侶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輕易就上當賠了一顆心進去……男人愛你時說的那堆天長地久的情話,誰真當能一輩子保值才是誰傻……”也不知道裏麵講話的這位同誌經曆過什麽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西時桉不動聲色地在外麵站著,卻覺得句句都插在自己心上。不過我才沒賠一顆心進去,銀洛也沒有這麽快變心不愛我了。聖玉蘭公爵大人也聽說過七年之癢,他沉默地低頭算了算,發現銀洛離所謂的變心期還遠著。再說,西時桉默默想著,銀洛才不是那種花心浪蕩的人,他對感情那麽認真,在我之前都沒愛上過別人,我可是聖玉蘭公爵夫人的初戀,他隻愛過我一個。就聽門裏男聲說道:“……男人的初戀最不靠譜,這種感情往往源自一時迷戀和衝動,是最熱血上頭經不起考驗的。但這種熱情消退,感情也就會隨之消失變淡,他很快就會忘記自己的初戀對象,反而會緬懷初戀本身的感覺……”這是什麽不入流瞎編亂造的感情專家!不對,這裏的課程不應該都是魔法相關課程麽?一個連禁咒都不會的魔法師在教室裏講感情經驗?哼,用腳趾想也知道是一派胡扯!西時桉再也聽不下去,轉身就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他沉著臉推開休息室的門,剛想著這回無論如何也要讓聖玉蘭公爵夫人乖乖跟他回家不能再這麽在外麵浪蕩下去了,推開門卻看見——門裏空蕩蕩的,他的公爵夫人根本已經不在了。“以前你皺皺眉他都心疼不行,噓寒問暖地說著寶貝兒怎麽了……現在你生氣氣哭了他也無動於衷,自己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你氣得半夜離家出走,他也照樣裹著被子睡得踏實……”一瞬間,方才聽到的話忽地閃現回腦海裏。西時桉抿了抿唇,無聲地離開休息室,輕聲帶上身後的門。他回到公爵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水晶球查看西時夫人現在的下落。也就是他能每天肆無忌憚地把魔力揮霍在這種地方。水晶球中映出銀洛在二皇子府中和奕華馳兄妹微笑著交談的身影——還真的是對他的憤怒絲毫無動於衷。西時桉眼眸更黑了。然後他就看到兩個女仆推著一架禮服到衣帽間,接著兩人出來,銀洛獨自走了進去,關上了衣帽間的門。水晶球的視角是跟隨銀洛而定的,所以門內的情景西時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瞬間明白了銀洛是去做什麽——他已經很清楚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滿了,銀洛竟然還要去給那個倒黴皇子當女伴?!現在是在試禮服?!你就算要去宴會不也應該是以聖玉蘭公爵夫人的身份作為我的伴侶出場嗎?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的位置?!之前插在心口那把刀硬生生又向前捅了幾分。即使心中已經是岩溶噴發,可他表麵看去卻依然麵沉如水,如冬夜寒潭般波瀾不驚,隻是按著水晶球的手不自覺地加了三分力氣。可很快他的滿腔怒火和醋意就轉了個彎兒。銀洛端詳了麵前的眾多禮服許久,最終小心翼翼地挑起了其中看上去樣式最簡單最不繁複的那件紅裙子,拎著站了許久才嚐試地往身上套——他雖然外表已經變成這樣了一段時間,但一直以來他都是穿著中性風格的打扮,還從未穿過裙子。平生第一次嚐試穿裙裝,心中自然少不了尷尬和羞赧。不過就這一次,已經答應了要幫奕華馳了,碧羅斯海域的海盜最終義氣和誠信,他是絕不可能見難而退臨時反悔的。況且前妻已經配出了解藥要給他,雖然後來又收回去了,不過看來恢複還是很有希望的,這一次之後他就徹底告別這種窘境了。銀洛自我安慰著,脫下來自己身上的衣物,閉著眼把衣架上準備好的全套搭配禮服而設計的女士內衣往身上穿,最後強忍著羞赧把紅裙穿上——自始至終都不敢向鏡子看一眼。而聖玉蘭公爵卻目不轉睛地看完了整套過程,表情依然一派平靜,隻有喉結處無聲地上下動了動。銀洛終於睜開眼看向自己鏡子中的樣子,質地極佳的貼身紅裙有些歪歪斜斜地裹在他身上,因為羞恥他的臉色有些泛紅,眼睛裏帶著水意,卻顯得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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