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連銀洛都不知道那天其實什麽都沒發生,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銀色閃電給諾亞反下了戰書,約占時間就定在兩天後。碧羅斯海域的海盜們自有一套獨特的聯絡係統,他們會共享一些安全信息,如果有哪些海盜團要約戰,也會把時間地點通知給其他海盜。一來公開信息,起到見證的作用;二來也是提醒其他海盜注意避讓,如非必要不要到約戰區域去,以免引起誤傷或不必要的誤會。約戰那天天很陰,海麵上起了一層鉛灰色的大霧。銀色閃電號和諾亞號在濃霧中逐漸向對方靠近,在霧氣中打量著彼此,尋找著最佳出手時機,伺機而動。然而就在這時,一艘深黑色的戰船緩緩向兩方交戰處駛近。諾亞號上的海盜皺眉看向他們團長:“老大,那個好像是……這兩天才冒出來的那個黑色漩渦海盜團的船。”“黑色漩渦?”諾亞號團長皺了皺眉,低聲罵道,“不要臉,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走!”手下不明所以,看向諾亞團長道:“老大,怎麽了?這個黑色漩渦惹不起?他們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諾亞團長恨鐵不成鋼地拍著他腦袋:“傻啊!黑色漩渦銀色閃電,他們一聽就是一家子!他們肯定是來幫銀洛的,偏偏還要假裝互相不認識來打劫的,哼,可騙不過我。我們走!”銀色閃電號上同樣因為突然出現的黑色戰船而驚疑不定。索菲亞也提出了同樣的猜測:“他們想做什麽?黃雀在後?”“不知道。”銀洛蹙著眉,“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兩個都要來,那就一起打回去。”“x!”他低低罵了句髒話:“真是……偏偏這時候來找不痛快。”偏偏要趕在這個他著急地想趕回去照顧自己伴侶和未出世的孩子的時候。然而就在這時,隻見對麵諾亞號上打起了白旗,而後深藍色的大船緩緩開拔,在兩船相遇前就破開海水掉頭向反方向駛去,很快就加大馬力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銀洛和索菲亞相互看著對方,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他們什麽意思?諾亞團長老婆生孩子?所以趕著回去?”索菲亞小聲抱怨著。銀洛卻看著遠處微微皺眉:“索菲,黑色漩渦過來了。”原本悄無聲息出現在諾亞海盜團後方的黑色漩渦此時接替了原本諾亞的位置,出現在了銀色閃電的前方。黑色的戰船如同一隻堅不可摧的海上巨獸,帶著肅殺的血氣,靜靜注視著它的獵物。銀色閃電號上的海盜們瞬間全部收斂了所有的散漫,嚴肅起來,對眼前狀況不明的侵入者嚴陣以待。黑色漩渦給他們的感覺和諾亞等其他海盜團是不一樣的,它更像是一支久經訓練的部隊,因為嚴密的組織而變得如一塊鋼板般牢不可破。而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支久經訓練的部隊。這是隸屬於西時家族的軍隊,曾經兩次跟隨聖玉蘭公爵一起赴南部平叛。相較之下,他們更擅長在陸地上作戰,但是專業素質使得他們即是來到海上也依然毫不遜色,這次跟隨公爵大人冒充海盜來到碧羅斯海域對他們而言實在是輕鬆無比的任務。就在銀色閃電號上的海盜們最為緊張的時候,黑色戰船上升起了在海上代表和平的藍色旗幟,同時對方船上發來了通話請求。銀洛略一思索,點了點頭,示意接通對方傳來的通話。負責通話的海盜接通聽了兩句之後轉頭對銀洛道:“洛哥,對方要求要直接和你通話。”銀洛微微頷首,說了聲“我來”,就走過去代替了那名海盜的位置。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蒼老的聲音。克雷斯聽到他的聲音後幾乎是聲淚俱下道:“夫人,您快回來吧。大人他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和小公爵,一意孤行要來找您,我們勸阻不了隻能讓大人過來。但大人現在的身子需要靜養,之前去南方平叛已經有些傷了元氣,實在是再受不了這麽在海上顛簸了。”銀洛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下子就蒙住了,片刻後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卻愈發按捺不住起伏的心緒——西時桉來了?西時桉又帶著他們小公爵跑出來了?西時桉他到底有沒有自己現在揣著兩人下一代的自覺?不用想了,就現在看來一定是沒有絲毫自覺。銀洛都數不清自家公爵大人懷孕之後都做過哪些絕不該做的事情了——去南部平叛,每天肆無忌憚地和他親熱,現在又跑到千裏之外來找自己……如果他早知道,他絕不會放西時桉一個人去南部前線,也不會放任西時桉當時那樣為所欲為地放縱欲望,更不會讓他像現在這樣跑來。誰家準家長會是像西時桉這個樣子!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是一個無能、懦弱又不負責任的丈夫,根本就沒盡到孩子父親的責任。想到最後,銀洛又不自禁地自責起來。“我現在就去見他,讓他好好休息。我馬上就過去。”說完這句話,銀洛就結束了通話。與此同時,兩艘船已經逐漸靠近,最終相互挨在一起,之間的通道也被海盜們連上。諾亞團長通過魔法遠遠看著這一切,冷冷哼了一聲。哼,他們果然是一夥兒的,還好機智的自己很早就洞察了一切。第76章 補湯黑色戰船的內部的臥室裝飾得很舒適, 整間房間被火係魔法烘得暖融融的, 一掃海上固有的潮氣和寒涼,地上則鋪著厚厚的長羊毛地毯, 房間裏的家具也都沒有尖銳的棱角,椅子上都墊著柔軟的棉墊子。也或許隻有這一件房間如此舒適, 畢竟這間房間屬於聖玉蘭公爵,而公爵大人如今格外需要保護。銀洛步履匆匆地走進黑色漩渦的船艙之中, 老管家親自站在船艙門口為他引路, 將他帶到船艙最裏麵的房間裏,再在他走進去之後躬身推出, 為他們掩上門。西時桉躺在床上, 手裏拿著一本書,身上蓋著一條純白色的毯子,他臉色本就帶著一種吸血鬼貴族般的蒼白, 此時看在銀洛眼裏就更多了幾分虛弱,垂下的眼皮也帶著幾分不同尋常的倦色,同樣蒼白的拿著書的修長雙手上隱約可見青色的血管脈絡。他這個樣子,和當初失去力量被銀洛擄回銀色閃電號上時每日無力地窩在船艙裏的樣子幾乎重合起來。看見銀洛進來, 他的麵色也依然平靜, 目光中卻流露出淡淡的歡喜。銀洛看見他這副樣子後心不自覺地抽了一下,緊走了兩步走到床邊坐下來,看向西時桉道:“西時,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他試探著伸出手握住西時桉的手,西時桉沒有躲, 反而放下書,把被銀洛握住的那隻手放到了身邊毯子上,方便他更好得握著。銀洛俯下身子,用兩隻手把他的手包起來,仰起頭看著大魔導師黑色的眼睛道:“西時,你為什麽不和我說?”“不想說,”西時桉淡淡道,“也不想靠這個才能把你留下來,那樣會顯得我很可悲。”銀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貼近西時桉的臉,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角。“我很高興,”他一邊輕吻著西時桉,一邊小聲道,“西時,我很高興。不全是因為孩子……你願意留下我們的後代,願意生下這個小家夥……我很高興。”他一連說了三個“高興”,眉梢泛著西時桉許久未見的喜悅和純然的快樂,西時桉看在眼裏,麵部也不由得柔和了下來。特別是銀洛說他“不全是因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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