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歲理直氣壯地說:“那也是以後,反正不是現在。”季嘉衍的眉梢微抬,卻沒有多說什麽。他把車停好,鶴歲用完季嘉衍就想跑,季嘉衍好整以暇地盯著怎麽也打不開車門的鶴歲,慢條斯理道:“哥哥為什麽這麽著急?”鶴歲瞟了一眼季嘉衍,矢口否認道:“我沒有。”“我送哥哥過來,哥哥總得給我一些報酬。”季嘉衍不輕不重地捏住鶴歲的下頷,指腹摩挲著鶴歲的嘴唇,尾音上揚,“嗯?”鶴歲舔著小虎牙威脅道:“我要咬你了。”季嘉衍緩緩俯下身來,鶴歲嘴上倒是哼唧個不停,眼睛卻乖乖地閉上了。不過還沒過多久,鶴歲又悄悄睜開了一隻眼睛,想偷瞄季嘉衍幾眼,然而卻不小心撞入了一對漆黑的瞳眸之中,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很輕很輕的吻,好似帶著無限的憐惜落在他的額頭。“真想就在這裏吃掉哥哥。”季嘉衍將鎖死的車門打開,他緊盯著鶴歲紅撲撲的小臉,眸色深深,嗓音沙啞而低沉:“哥哥再這樣看著我,我會忍不住的。”季嘉衍這麽禽獸,鶴歲惱羞成怒地咬上他的手指,然後忙不迭地逃開,生怕季嘉衍會把他捉回車裏。這一次的畫展場地雖然設在藝術館,但是規模卻並不算大。圓弧形的展館空曠安靜,一幅幅裝裱好的畫作逐一陳列在牆上,昏黃的光影如薄紗輕攏,為牆壁上的畫作增添了幾分神秘感。鶴歲好不容易才找到季遇安的畫,他歪著腦袋看了好幾眼,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係統:“畫上畫的是什麽?”係統得意洋洋地說:“季家的花園。”鶴歲驚詫地睜圓了眼睛,然而不管他怎麽看都沒能從這幅畫上瞧出一朵花出來。鶴歲選擇放棄,他自言自語道:“你們畫家的世界好難懂。”話才落下,有人禮貌地詢問道:“打擾一下,請問您是季遇安嗎?”鶴歲疑惑地回過頭,來人一身西裝革履,頭發用發膠一絲不苟地向後梳去,金絲框眼鏡下是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見鶴歲望向自己,路遠生微微一笑,語氣溫和道:“我很喜歡這幅畫,想從季先生的手中把它買下來。”係統向來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而且它吵著要鶴歲來畫展就是為了路遠生。係統笑嘻嘻地慫恿道:“賣賣賣。”鶴歲好奇地問道:“他是誰?”“路遠生。”係統沒有故意瞞著鶴歲,它興衝衝地說:“季嘉衍改名前姓路,他的生父就是路家的人。以前他們家把季嘉衍當成喪門星,現在又想把他認回去,季嘉衍肯不鬆口,所以他們找到你這兒來了。”鶴歲越聽越奇怪,“為什麽要找我?”係統隨口敷衍道:“大概是想讓你吹一吹枕邊風吧。”第54章 籠中金雀13鶴歲還沒有點亮給季嘉衍吹枕邊風的技能, 倒是惱羞成怒的熟練度早就練滿。他一聽見係統這樣說就不大樂意了,垮著一張小臉反駁道:“我才不給他吹。”“話別說得這麽早,我記得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過——”係統故意拖長了聲音, 它幽幽地開口說:“從來沒有見過季嘉衍這麽討厭的人。”鶴歲:“……”他隻有一點心虛, 一點點而已。路遠生稍微等了一會兒,即使鶴歲隻是盯著他看卻始終一聲不吭, 路遠生的麵上也仍舊帶著幾分笑意。他自然知道季家的大公子季遇安從小就患有自閉症,也聽說過近來季遇安的自閉症有所好轉, 路遠生抬起手扶了扶金絲框眼鏡, 笑著問道:“難道是我認錯了人?”鶴歲在係統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我就是季遇安。”“季先生的畫和季先生本人一樣,充滿了靈氣。”路遠生微微頷首,他不疾不徐道:“我很喜歡季先生畫的《花園》、《候鳥》、《玻璃》和《遠方》。這一次的畫展也是聽說季先生會到場才特意趕來的, 希望能夠買下季先生的畫作留一個紀念。”路遠生顯然為此下過一番功夫,他說的那幾幅畫除了《花園》,其餘的都是季遇安在國際上拿過獎的畫作。不過路遠生誇畫有靈氣那還是算誇季遇安的,但是他誇人有靈氣就不一樣了, 鶴歲喜滋滋地把誇獎他有靈氣的話收下來,他一高興起來就格外的好說話:“送給你。”路遠生問道:“季先生這是……?”“這幅畫送給你。”鶴歲脆生生地說著,他眨了幾下眼睛, 又慢吞吞地補充道:“不用找我買。”“既然季先生這麽說,那麽我就多謝季先生割愛了。”錯愕歸錯愕,路遠生並沒有推辭。他的心思本來就不在畫上,所以即使對著鶴歲稍微掀起了唇角, 也顯出幾分不鹹不淡來,路遠生緩聲道:“不過季先生送我一幅畫,我也多多少少得有點回報才是,不如請季先生吃一頓飯好了。”係統連忙對鶴歲說:“這裏有一家餐廳的藍莓山藥泥特別好吃。”鶴歲的那個“不”字就這樣被係統堵了回去,他慢吞吞地開口道:“好呀。”雖然鶴歲的午飯已經有了著落,但是他還不能立馬就過去蹭吃蹭喝,有好幾個老前輩讓畫展的負責人領著找到了鶴歲。老前輩們對著鶴歲再三鼓勵,言談間盡是對他的看重,結果他們說著說著就又談到了作畫的技巧來,鶴歲對這個一竅不通,隻好抿著嘴露出了兩個小酒窩,裝了半天的乖巧。期間鶴歲昨晚忘記充電的手機還響了一下,他哭唧唧地問係統:“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係統冷漠地回答道:“你的手機五秒後即將自動關閉的聲音。”“不是。”鶴歲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他撅著嘴巴糾正係統:“這是心碎的聲音。”事實證明,心碎得再厲害,一勺子藍莓山藥泥喂進嘴裏就能被糊住。鶴歲舔著勺子上的藍莓醬,路遠生端起他的咖啡輕啜了幾口才旁敲側擊地問道:“季先生是自己來的畫展?”“不是。”鶴歲老老實實地說:“季、季……”他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係統說路家以前把季嘉衍當作喪門星,現在又想把季嘉衍認回來,忙不迭地改口道:“別人送我過來的。”“季嘉衍?”路遠生微微一笑,他把鶴歲臨時改口,不想說出來的名字說了出來。路遠生的麵上倒是滴水不漏,他驚奇道:“我與季嘉衍相識多年,這麽說也算得上是半個熟人了。”鶴歲瞟了他一眼,咬著勺子含糊不清地說:“我還沒有告訴你到底是不是季嘉衍送我過來的。”一點麵子也不給。“之前我就聽說過季先生是季家的大公子。”路遠生麵不改色道:“況且季姓本來就是小姓,並不難猜。”路遠生都把話說到了這裏,鶴歲很捧場地點了點頭,然後埋頭吃他的草莓西米露。鶴歲從頭到尾都隻顧著吃甜點,路遠生問起話來也有點心不在焉,所以路遠生始終沒有從鶴歲嘴裏問出來什麽有用的信息。他沉默了一會兒,不再跟鶴歲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說出來可能有些唐突,不知道季嘉衍有沒有與季公子提過他的身世?”鶴歲吃千層蛋糕吃得兩腮鼓起,他佯裝茫然地抬起頭:“什麽身世?”路遠生握住咖啡杯的手一頓,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他伸手撫了撫金絲框眼鏡,不失禮貌地說:“稍等一下,我打一個電話。”鶴歲乖乖地點了點頭。“這個椰奶軟凍不夠甜,棗泥南瓜糕也不好吃,酒釀小丸子根本就沒有米酒的味道……”鶴歲把桌上的甜點全部嚐了一遍,路遠生一走,他就一個甜點一個甜點地跟係統指著找茬。鶴歲甕聲甕氣地說:“隻有藍莓山藥泥好吃。”“我說過的。”係統一點也不心虛,它氣定神閑道:“我隻告訴了你這家的藍莓山藥泥特別好吃,沒有和你保證過別的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