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愣了愣,不知怎麽驀然回想起來到這座影視基地後的所見種種,心中猛然有了個猜測,該不是……他試探著問:“我們要走了,你……你今晚回來嗎?要不要我替你留院門。”柳恒澈在霓虹下笑出一口白牙:“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會留下來陪他。”被這個笑容對著,張維不由打了個寒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哦,”他說,“那周大哥就交……交給你了。”柳恒澈微微眯起眼睛,重重地“嗯”了一聲。周遠誌撐著椅子試著站了一下,隨後因為視野模糊忍不住晃了晃腦袋。他沒料到柳恒澈會特意上k鎮的大酒店訂那麽一桌送別餐,在被一群人猛灌了一通混酒後,再好的酒量也有點撐不住了。當然還沒有到醉得不醒人事的地步,但腦袋發暈,腿也軟得很。他撐著桌沿向前走了兩步,腳就像踩在棉花堆上一樣,毫無力氣,一不留神就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軟撲撲地倒下去,幸虧有人將他及時接住。“沒事吧,遠誌?”柳恒澈問,摟著他的腰,將他半扶半抱起來,過近的距離,讓青年身上好聞的味道一直傳到鼻子裏。這樣,不太妙。周遠誌掙紮著脫出身來,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自己走就行了。”柳恒澈倒沒有什麽不當舉動,真的鬆開手。“行嗎?”“嗯,行行。”周遠誌連聲說,“阿澈,時間不早了,你也快點回月林村去吧,晚了就沒公車了。”柳恒澈卻看了看表說:“還早,我先送你回房間吧。”因為周遠誌明天一早要趕車去a市,柳恒澈在今天不聲不響地替他收拾好了所有東西,還為他訂了k鎮旅店的房間,這份細心讓周遠誌很感動。“這樣你明天就可以多睡會,不用這麽趕。”柳恒澈說,不管周遠誌如何心疼錢,還是將他連人帶行李地拉到了k鎮。電梯發出輕微的聲響打開。周遠誌的酒勁已經上來,走在厚實的地毯上更加搖搖欲墜,最後隻能任由柳恒澈將他抱扶著送進屋,插卡,關門,上安全鎖。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但周遠誌的腦子實在不清楚得厲害,柳恒澈一鬆手,就癱到了床上。“嗯……”他發出一聲滿足的感歎,柔軟的被褥讓人有種踏實感,睡意因此湧上來,但是不行,柳恒澈還在。“阿澈……”他含糊不清地喊著。“嗯?”柳恒澈將中央空調的溫度調在舒適的中檔,又去拉上窗簾。厚實的布料完全阻擋了光線,使得室內昏昧不明。“我……我沒事了,你早點回去吧,別耽誤了。”周遠誌說,睡意愈漸濃烈,他聽見腳步聲,隨後便感到一縷光線向著自己投射過來。柳恒澈調節著台燈亮度,讓那光線不至於刺激人,然後坐到床邊。周遠誌感到床鋪彈動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阿……澈……”柳恒澈伸手撩開他的額發,俯下身來,周遠誌麵前的光線即刻被隔絕了大半,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更不好使了:“阿澈?你……還不回去?”“三次。”他說。“……嗯?”柳恒澈輕聲笑笑:“讓你先睡會。”他說著,站起身來,調暗了燈。周遠誌迷迷糊糊地聽到遠去的腳步聲,然後是關門的聲音,接著就沒有了聲息。柳恒澈,走了。即便在不太清醒的狀態,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隨著那聲關門聲落到了最底。再怎麽不情願,分別還是開始了,以後則將成為常態……他靜靜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耳朵裏好像傳來細微的水聲,是下雨了吧。像是電視劇一樣,分別總是和秋雨聯綴。他覺得自己應該起來先洗個澡,再泡杯熱茶,這樣會好受一些,但最終還是隻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周遠誌,他對自己說,你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低估了柳恒澈在心中的地位。腦子昏昏沈沈,明明疲倦已極,卻無法安然入睡,他隻能閉著眼睛,等待累到不行自然入睡的時刻。過了一陣子,他的耳中聽到輕微的“喀”的一聲,是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便有細微的腳步聲傳過來。他在稀裏糊塗的狀態下也覺得這有些不對勁,隨後竟感到身下躺著的床鋪重重往下一沈,閉合的眼簾接收到光線的存在,鼻中也隨之嗅到了潮濕的熱氣,還有……柳恒澈?周遠誌猛然睜開眼睛,錯愕地發現穿著浴袍的青年正跪坐在他的身旁,浴袍係得鬆散,裸露出他結實的胸膛,下麵也……周遠誌頓時滿臉通紅!這是……做夢嗎?像以前偶爾發生的那樣,肖想著鄰床人,齷齪地發著春夢,一旦睡醒,卻會無比擔憂自己會不會說了夢話泄露了這種令人難堪的心思……青年的頭發因為還有點濕,因而微微蜷曲著,一撮發梢的末端墜著一滴來不及擦幹的水珠,將落未落。周遠誌忽而覺得口幹舌燥,目光不由自主被那顆水珠吸引,青年動了一下,周遠誌看到那滴水珠從他的發梢淌落到臉頰繼而滑落到下頜,隨後是胸膛……無聲的聲。心髒完全跳得亂了分寸,周遠誌目瞪口呆地看著柳恒澈橫過身體,胸膛擦過他的鼻端,散發著沐浴露的清香,然後是“啪”的一聲輕響。他後知後覺地看過去,看到的是“請勿打擾”的設置鍵被點亮的光。“遠誌,”青年伸手扳正他的臉,牢牢抵住他的額頭,呼吸吹拂到周遠誌臉上,幾乎滾燙到灼人。“阿澈,你……怎麽……”青年笑得人畜無害,目光卻冷得可怕:“說真的遠誌,我本來還傻乎乎地在猶豫這麽做會不會太過分,但現在不了。”他說,微微眯起眼睛,有種難言的性感和誘惑,“你都還沒離開這裏就已經想甩我,”他的手摸索著伸到周遠誌的襯衣底下,在他胸口輕輕一搓,周遠誌立時覺得自己像被電到了一般,渾身一顫,兩個乳尖不自覺地就站立起來。他終於明白過來這根本就不是夢。“阿澈,你……”他難堪地扭動著身體,想要逃跑,卻被青年輕輕鬆鬆地按住雙手,壓住雙腿,毫無懸念地壓製在床上。“短短十五分鍾裏麵,你趕了我三次,現在,差一點就是第四次。”笑容淡去後,青年終於露出壓抑不住的憤怒表情,“遠誌,你惹火我了!”第十六章h 迄今為止,周遠誌做過三次那種夢,前兩次都不過是模模糊糊的擁抱接吻,後續的便沒了影蹤,最近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是在那晚他在柳恒澈身邊自慰後一周。或許是當晚過度的亢奮和緊張一直得不到紓解的緣故,那天下午他因為感冒在家休息,午睡時分居然夢到了和青年做那種事。在夢裏的感覺是輕飄飄與不真實的,仿佛下意識就知道是夢那樣。他記得自己和青年赤裸著在一片光芒中交纏,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和人做過那種事的緣故,在夢裏的姿勢之類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偷偷從碟裏和書中看到的零星片段的拷貝,似乎還不太準確。但整個過程中就完全沒有不妥帖或是多餘的片段,仿佛極其自然地兩個人就能在一起,緊緊擁抱,親密交纏。周遠誌醒來後忘了其他許多東西,卻獨獨記得青年溫柔深情的動作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事後想一想,那應該就是柳恒澈在他心目中的理想樣子,也是他最真實的期盼。周遠誌希望柳恒澈深情而溫柔,對著他,也希望有一天青年會用那雙好看的眼睛那樣專注含情地注視著他。這在現實中卻是實現不了的。當天醒來了很久周遠誌都不願動彈,明明身上弄得很狼狽,一身的汗和那種東西,又冷又腥,但他就是不想動,他厚著麵皮試圖讓自己再度沈睡,重新回到那個夢中去,想當然地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