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顯得有些奇怪了。他的影迷有叫他周老師的,有叫他周大哥、周叔叔或是遠叔的,叫名字也有,但很少見到叫他周先生的。那是一種客套又生疏的社交口吻,似乎不太符合在這種場合使用。周遠誌想著,打開信封,信封裏隻有一張照片而已,周遠誌取出來看了一陣,然後他就愣在了那裏。照片的分辨率並不高,好像是攝像頭截圖後打印出來的,不過還能勉強看清兩個在交談的人的樣子,其中一個是穆顯,還有一個,周遠誌第一眼曾以為是柳恒澈,後來再細看卻發現不是。周遠誌覺得身上有點涼,那是曾經被誤認為柳恒澈、至今在逃的那個強`奸犯。***“阿澈,有你電話。”小楊捂住話筒看向下來休息的柳恒澈。“誰?”“一個姓穆的人,你要接嗎?”穆顯?柳恒澈吃了一驚,伸手取過小楊手裏的手機,狀似平常地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喂?穆顯?”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說話,柳恒澈聽到低低的呼吸聲。他疑惑地看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一部固定電話打來的,他不認識,但上次他遇見穆顯的時候,他好像正在逃亡之中,換個號碼也是很正常的。“喂,在嗎?”他又問了一次,不敢冒冒失失地將電話掛掉,穆顯的喜怒無常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拿捏不準這個電話打過來的含義。也許穆顯來討要五十萬以外的東西了?“穆顯?”他又問了一句,結果這次電話被掛斷了,聽筒裏馬上傳來了“嘟嘟嘟嘟”的盲音。柳恒澈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雖然對方自稱姓穆,但也許並不是穆顯呢?可如果不是穆顯,對方應該馬上出聲反駁才對,為什麽一個字都不答,反而還掛了電話呢?會是……有人冒充穆顯嗎?柳恒澈一下子緊張起來,按著那個號碼反撥回去。電話是通的,隻是一直都沒人接。柳恒澈不死心,掛斷了,又再重新撥打過去,一連打了四個電話才終於有人接起來。“喂?你找誰?”話筒裏傳來的聲音有點蒼老,還有些怯生生的,帶著點不知哪個地方的口音。“請問這兒有沒有一位姓穆的先生?”“姓穆?俺不知道,這是個公用電話。”柳恒澈的心往下沈了沈,他努力維持著鎮定說:“是這樣的,剛剛我一個姓穆的朋友用這個電話往我手機上掛了個電話,不知怎麽沒說兩句就斷了,他說找我有急事,我又聯係不上他,正著急呢!您看到過他嗎?”“沒啊,我路過這兒,聽這鈴一直在想才接起來聽下,我沒看到什麽人在這附近。”太奇怪了!柳恒澈問:“那師傅,請問您那兒是哪個地方啊?”“俺們這兒是馬口街啊。”“能麻煩您說具體點嗎,是什麽市什麽區什麽鎮的馬口街?”“哦,是z市白沙區馬口街。”“謝謝您,師傅。”柳恒澈掛了電話。小楊走過來,有些惴惴不安地:“阿澈,對不起,是不是我不小心接了什麽騷擾電話?”柳恒澈的這門電話是對外公布了專門用於業務聯絡的,業內知道的人不在少數,那不在少數的人裏總有人會走漏消息給親戚啊朋友啊,朋友的朋友啊等等,偶爾就會有些騷擾電話打進來。不僅是柳恒澈,其他藝人也是一樣的,甚至有人會接到謾罵乃至詛咒、恐嚇的電話,實在讓人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些人明明就不認識你卻恨你恨得好像殺父仇人一樣。“不是的,隻不過接起來就斷了,可能對方那裏信號不好。”“哦。”小楊想了想,“不對啊,那是個固定電話號碼。”“那就是線路不好。”柳恒澈說,“小楊,那個人是男是女,聲音是怎樣的?”“男的,聽口音應該是本市人,聲音不太好聽。”小楊緊張起來了,“還是騷擾電話對不對?我馬上替你換支電話,需要報警嗎?”“不用了,真的沒事。”柳恒澈按住小楊的肩膀,“我隻是想確認一下到底是誰打來的。”小楊疑惑地看著柳恒澈,因為按照他的觀察,柳恒澈剛剛接過電話的時候顯然是明白撥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的,可現在他卻需要確認。“那個人說話還有什麽特征嗎?”柳恒澈問,“比如,你會不會覺得他嗓音很冷,講話簡短,有些古怪?”“怪是有些怪,但沒有覺得冷,就是覺得那個聲音不好聽,沙啞得很。”小楊回憶著,其實對方一共也隻跟他說了兩句話而已。“他跟你說些什麽?”“他說他是你的朋友,現在找你有事,還說告訴你姓穆你就知道了。”小楊顯得憂心忡忡,“阿澈,真的不需要報警嗎?我很擔心。”“放心,沒事的。”柳恒澈說,“我隻是錯以為電話是我一個姓穆的朋友打來的,現在看來可能是弄錯人了。既然對方打的是這個電話,大概是想跟我們談合作的,這次沒通,也許過陣子還會再打來。”“哦。”小楊略放了心,“那我去給你準備午餐。”“好,記得多加些肉,今天下午可要打場硬仗!”“嗯!我知道了。”柳恒澈看著小楊跑開了,臉色才沈了下來。他太大意了,穆顯知道他的私人電話,絕無可能撥打對外公布的電話號碼進來,這個號碼背後躲著的人究竟是誰?有何用意呢?他想著,或許很有必要找人去z市查一查。第四十八章周遠誌看著那張照片,心涼了半截。那是一張穆顯和朱貴交談的照片,朱貴,就是那個在逃的、曾經被錯認為是柳恒澈的強`奸犯。如果沒有判斷失誤,這張角度不太好,清晰度也不怎麽高的照片顯然是從片場那台恰好在案發前一晚壞了的停車場監控攝像頭上截到的,可當時警方前去調查取證的時候明明什麽也沒有查到。小王可能放心不下,又轉回來看周遠誌,見到他僵硬的表情問:“周老師,沒事吧?”她擔心有人給周遠誌郵寄恐嚇或是謾罵的信件,雖然在周遠誌身上還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沒事。”周遠誌抬起頭來,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寄來的,有點吃驚。”“哦。”小王輕快地應了一聲,“那我去忙啦。”“好,你忙。”周遠誌看小王離開,又有些不放心地站起身來,換了一個位置到資料室靠牆的角落裏。雖然此時資料室裏隻有他一個,但是隻有換到這個位置才能確保沒有其他人會不經意窺看到他手中的東西。周遠誌翻來覆去地看那張照片。雖然分辨率很低,但對於認識穆顯也知道朱貴的周遠誌來說,照片上兩人的特征還是太明顯了。雖然兩人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所以也無從分辨他們在交談時是什麽樣的情緒,但,是的,這兩個人在交談。穆顯和那個穿著跟柳恒澈一樣外套,與柳恒澈一樣身高、體型,與柳恒澈一起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逃犯似乎有過接觸,而有人拿到了這張照片,然後寄到了他的手上。周遠誌看了很久,麵色越發難看。他又將那張快遞信封拿起來看,快遞就是從本市發出的,寄件人欄裏隻留了姓名和手機號碼,沒有其他信息。周遠誌果斷拿起手機,重撥了那個號碼回去,他以為那個號碼會是空號,那邊卻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