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朱雀回過頭,發現周圍其他木葉忍者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在綱手缺席的此刻,他便是現在木葉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


    指揮,布局,審時度勢,這本就是奈良一族的忍者擅長的事情,麵對寧奇和霧隱,還能不能打,打的話,又應該怎麽打,他們希望奈良朱雀能告訴他們怎麽做。


    一道道貌似信任的眼神中分明帶著某種隱晦的催促,奈良朱雀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事到如今,木葉兩百餘名忍者已經死傷過半,其中大多數的死傷都發生在之前和霧隱忍者的亂戰當中,實際栽在寧奇手裏的忍者數量並不太多。


    但忍者世界的傷亡統計也並不隻計算籠統的傷亡數字,這樣並不準確,由於下忍和上忍之間懸殊的實力差距,傷亡統計總是需要結合忍者實力才能比較全麵地說明戰場情況。


    霧隱給木葉造成了比寧奇更多的死傷,但那主要是因為他們和霧隱的作戰時間比較長,而且從忍者實力上來看,犧牲的也大多都是實力比較欠缺的中忍、下忍,這些人無論放在哪個忍村,都是屬於消耗類的炮灰。


    這不是忍村不重視炮灰,隻是戰場情況瞬息萬變,缺少戰場經驗的新人一定是第一批死的這本就是自然真理,木葉隻需要保證他們消耗炮灰的速度比霧隱更慢就可以了。


    然而寧奇可不一樣,他隻有一個人,殺的數量少,但那也主要是因為他出現的時間太短,而且這家夥專殺木葉高層,那些實力低微的木葉忍者連靠近他都不太可能做到,在接近的途中被寧奇隨手一劍連人帶刀一起砍了是非常常見的現象。


    到現在為止,木葉一方直接死在寧奇手中的木葉高層忍者已經占到了此行所有木葉上忍數量的一半以上,這是個十分慘痛的數字,尤其到現在,他們雖然麵對寧奇仍舊擁有正麵壓製的力量,但顯然,對於飛雷神的使用無比熟練的寧奇幾乎不可能跟他們正麵對碰。


    隻要一刻沒抓住寧奇,所謂的正麵壓製就永遠無法轉化為實際的殺傷力,在奈良朱雀和其他木葉忍者可以預想的未來裏,被寧奇一步步蠶食殆盡便是他們選擇硬抗到底必然會麵對的命運。


    他們此行做好了克製照美冥和霧隱忍者的準備,但顯然他們無法預料未來,於是沒能做好應對突然掌握了飛雷神的寧奇的準備。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奈良朱雀呼了口氣,看向霧隱的方向,神情複雜地說道。


    聽到他鬆口,所有人神情微微一鬆,順著奈良朱雀的目光看去,旋即感到了一絲安慰。


    比起他們木葉,霧隱的局麵顯然更加糟糕。


    在之前雙方亂戰的時刻霧隱便一直被木葉打得節節敗退,損失慘重,哪怕是之後由於寧奇的攪局,木葉和霧隱停戰,霧隱一方麵對寧奇的突襲也非常無力,動作極其狼狽。


    他們並沒有豬鹿蝶那麽好用的、能夠讓寧奇忌憚的手段,隻能在青的白眼洞察下做出有限的反抗,卻還是隻能任憑寧奇在戰陣中隨意穿梭,這導致死在寧奇手中的霧隱忍者比木葉的還要多很多。


    隨著時間的推移,霧隱的許多人在麵對寧奇時甚至會格外擔驚受怕。


    青的白眼能夠發現隱藏起來的飛雷神印記,但那效果有限,當寧奇布下的飛雷神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無處不在時,如何分組盯梢,如何提前防備,如何避輕就重,找出寧奇下一次傳送過來時可能性最大的位置,對於組織者而來是一種相當大的考驗,至少青本人是沒有這種程度的統禦能力並兼具這種可以讓手下如臂驅使的巨大威望的。


    飛雷神印記給了這些缺乏控製和封印手段的霧隱忍者們以極大的壓迫感,但直到寧奇舉起那匯聚了恐怖神雷的審判一劍之前,霧隱忍者們都還覺得他們仍有機會報仇雪恨,他們在正麵戰場上仍舊擁有足以碾壓寧奇的人數和力量,隻是和木葉一樣有些窘迫,他們缺少一個抓住寧奇的機會。


    然而直了眼下,當那足以讓每一個霧隱忍者絕望的,在烏雲中匯聚了無數雷屬性力量,威勢駭人宛如滅世的審判之劍終於落下,並隨著寧奇的操控,轉瞬間將以青為中心的地方轟成了一片雷澤灰燼之後——慘烈的現場刺激著幸存的霧隱忍者們的神經,照美冥不在,又失去了青這根主心骨後,他們才宛如決堤的河壩,終於心態崩潰,認為此戰是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了。


    以伏鯊為首的七十多位殘餘的霧隱忍者,麵對寧奇肆意揮舞的屠刀,在彼此對視了一眼後。


    “走!”


    下一秒,他們幾十號人竟然十分有默契地掉頭就跑。


    突圍方向是綱手和照美冥交火的地方。


    顯然,這些霧隱忍者並不是貪生怕死,隻是眼前的情況有目共睹,貪生怕死和自尋死路還是有明顯區別的,他們雖然在戰場上輸了,但隻要逃出生天,甚至是順便幫助照美冥拿下綱手,那也未必沒有翻盤的可能。


    這樣有清晰的戰略目的的逃跑並不羞恥。


    在木葉已經聯係上霧隱間諜並做好了足以正麵擊潰他們的萬全準備的情況下、在寧奇如同耍猴一樣將木葉和他們霧隱耍得團團轉的情況下,剩下來的所有霧隱忍者其實都看得出來,在這片波之國的戰場上,他們已成了三方之中最為弱勢的一方了。


    原本計劃好的,趁著木葉弱勢去它頭上踩一腳,以武力威脅木葉向他們霧隱低頭,並趁機索要無數好處的計劃也就此徹底泡湯了。


    是的,以照美冥為首的霧隱村一部分革新派成員,也並沒有一定要滅掉木葉的想法。


    雖然木葉損失慘重,宇智波一族叛出木葉,最克製他們霧隱的日向一族也幾近滅族,但即使如此,瘦死的駱駝也依舊比馬大。


    而且雙方體量差距太大,僅靠霧隱村想屠滅木葉村也並不現實,和雲隱村合作誰知道轉頭會不會就被吞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木葉被滅,會導致五大忍村的力量失衡。


    照美冥並不想看到雲隱一家獨大的場麵。


    以此類推,由於木葉和雲隱間的差距並不大,雲隱也一定是最為迫切地希望將木葉徹底剿滅的忍村勢力,隻有木葉滅亡,他們雲隱才有在忍界說一不二的威勢。


    所以在照美冥和青等人看來,這同樣也是木葉的聰明人能夠想到,並且他們霧隱村也最有可能從擔驚受怕、需要積蓄全部實力對抗雲隱的木葉身上刮取到大量好處的原因了。


    “隻要木葉出得起價錢,我們霧隱就不會進攻木葉”,計劃就這麽簡單。


    但這種事畢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霧隱想要價錢,既不能漫天要價,也要看它到底能不能拿得動那麽多錢。


    覆滅掉木葉的一隻小隊,淺淺展示一下肌肉,為後續的談判講價增加籌碼,便是霧隱原本設定好的“講價”策略。


    然而誰知道,計劃在實施的第一階段就已經破產了。


    他們沒能打敗這支木葉“小隊”,甚至沒能戰勝這個木葉叛忍。


    肌肉沒能展示,屁股倒是漏出來了,還被木葉和寧奇輪番扇了好幾巴掌。


    原本打算揣著木葉主動奉上來的天量資源回歸霧隱村,隨後用聲望聚攏底層民眾的信仰,用功勞俘虜中層忍者的忠心,用利益拉攏高層領導的信任,如此三步走,照美冥也便能以霧隱最大功臣的身份登臨第五代水影的寶座,直接打破第四代水影枸橘矢倉在霧隱村的血腥統治。


    隨著這七十餘位霧隱忍者的逃離,上述的一切,也就徹底淪為了一場空想。


    ……


    雨水不斷從發梢往下滑落。


    霧隱忍者們正在退去,中途還放了好多煙霧彈和霧隱術,有重傷的,實在走不了的霧隱忍者被同伴殺死,當然,也有輕傷的被一起扛走了。


    寧奇沒有去追,隻是偏頭望著不遠處正與他靜靜對望的一眾木葉忍者。


    “手九先生,煩請你帶著其他人去支援一下綱手大人。”奈良朱雀輕聲說道。


    手久野點了點頭,提醒了一句“小心”之後,便帶著人迅速前往方才那些霧隱忍者突圍的方向。


    寧次被裹挾在其中,說不了話,但目光卻一直牢牢鎖定在寧奇身上,仇恨,痛苦,不解,他眼眸中的神色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而不斷變化著。


    自寧奇現身開始,那顆不信任的種子就已經在一瞬間生根發芽,長成了一棵參天巨樹。


    寧次作為寧奇的弟弟,他在第一時間便被身邊由綱手指定負責“保護”他的一名木葉忍者挾持住了。


    無從揣測這是一種保護,還是一種懷疑。


    無論如何,木葉並沒有給他和自己許久未見的兄長“敘舊”的機會。


    “我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這一次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可以告訴我了”之類的話,寧奇自然也沒能問出口。


    甚至直到現在,在寧奇自登場以來殺了那麽多木葉忍者之後,一直緊盯著他的寧次還從未注意到,寧奇有哪怕一秒鍾的時間,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如曾經,無論是在忍者學校,還是在中忍考場,又或者是……災難爆發的那一日,寧奇哪怕站在整個木葉數千位受害者麵前,也依舊是一臉的波瀾不驚,也依舊是那麽獨特而耀眼。


    周圍的表情是仰慕,是尊崇,是恐懼,也是恨得咬牙切齒。


    不知為何,寧次腦海中忽然回憶起當初木葉劇院裏的表演,他坐在擁擠的觀眾席上,和上萬人一起觀看聚光燈閃耀著的舞台上,那場荒誕的兄弟之間反目成仇的劇目。


    寧奇是劇目裏麵的反派兄長,他寧次卻不是那個能夠阻止他兄長的主角弟弟。


    而無論是劇裏還是劇外,寧奇永遠站在舞台中央,而他卻到現在還待在觀眾席上,希望聚光燈下的兄長能看他一眼,給他一個答案。


    ……


    距離正在迅速拉遠,遠到了寧次的白眼已經無法再穿透無數障礙看清寧奇的程度。


    之前寧奇在他腹部留下的傷口此刻有些隱隱作痛,仿佛正在提醒著他,兩人下一次的相遇不知道還要過上多久。


    望著正將他扛在肩上的“保護者”,寧次心情越來越急切,莫名其妙的,耳邊仿佛有一道聲音在向他細細敘說著什麽:


    趁著這個機會,找到寧奇,將你心中的疑惑問清楚不好嗎?


    你真的想要回去嗎?


    回去木葉,繼續過著那個街頭老鼠的日子?


    你別忘了。


    你周圍是那些惡意滿滿的木葉村民。


    是不懷好意的犬塚一族。


    是貪得無厭的其他忍族。


    是漠不關心的木葉高層。


    是表麵上同情你,實際上卻還派人監視著你的綱手大人。


    ……


    寧次不知道。


    ……


    於是新的問題順理成章地冒了出來。


    “如果是寧奇,如果是他,麵對這種情況,他會怎麽做?”


    ……


    再一抬頭。


    周圍的場景頓時發生了變幻。


    依舊那個午後。


    是災難未曾發生之前的,那個劇院。


    隻是這一次,觀眾席上隻剩下了寧次一人,舞台上,也隻剩下了穿著戲服的寧奇。


    這一次,他終於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一次,寧奇麵帶著微笑,平靜地說道:


    “當然是。”


    ……


    “殺。”


    ……


    寧次猛然睜開眼睛。


    是的。


    隻需要殺就能解決這一切。


    我為什麽還要回去木葉呢?


    為什麽要回去那個勾心鬥角,甚至未必能在接下來的雲隱村的進攻下幸存下來的注定毀滅的忍村呢?


    成為叛忍,又有什麽不好?


    寧奇能做,我為何不能做?


    寧次看向身前正將他扛在肩膀上的男人。


    周圍沒有其他人。


    這名“保護者”明顯沒有將他當一回事。


    寧次深呼了一口氣,右手變成了手刀,


    忍者學校教過。


    對準後腦。


    掌握力度。


    隻需要一下。


    ……


    “伱剛才做了什麽?”奈良朱雀望著眼前的寧奇,皺了皺眉。


    他能明顯感覺到方才寧奇的眼睛有些古怪。


    “沒什麽,隻是給某人一個選擇而已,”寧奇淡笑著抬了抬眼皮,看著麵前剩下的十餘位木葉忍者,“這就是你們用來殿後的隊伍嗎?”


    奈良朱雀和白雲葉山對視一眼,自信一笑,後者一邊拔劍一邊開口道:


    “不是殿後,是嚐試誅殺你的隊伍。”


    “麵對你這種對手,人多並不是好事,我們之前有很多次能抓住你的機會,結果都被你用飛雷神傳送到霧隱那邊化解了……即使我們記下了你所有標記的位置,但霧隱的那群笨蛋不讓我們插手,我也是真的很苦惱啊。”奈良朱雀聲音無奈,但卻戰意昂揚。


    寧奇“喔”了一聲,原來如此。


    “司東和麻生死了,我需要你的人頭給他們的親人一個交代,能不能借我用一用?”奈良朱雀問道。


    寧奇笑了笑:“那多麻煩,我抽個時間回一趟木葉,把他們的親人一起送去見他們不是更好嗎?”


    幾百個互相拖後腿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十幾個默契有加的人未必不行,這便是奈良朱雀的底氣。


    “我必須得再說一遍,你使用飛雷神之術的手段,比四代火影大人差遠了……”


    話音剛落。


    下一秒。


    影子刺破雨幕,迅速朝著寧奇襲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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