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真是元師大人讓你們送過來的?”


    河豚鬼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麽會這麽問?難道那張照片上還有其他隱情?


    他見侍從手裏並沒有拿著照片,目光透過門扉往宅院裏看了一眼,隱約能瞧見鬼燈一族族長模糊的身影,他神色一動,一邊說話,一邊就要推開把門的侍從朝宅院裏走去:“是的,元師大人還要我向龍彥先生特地指出照片上的故事。”


    龍彥即鬼燈龍彥,霧隱村鬼燈一族的當代族長。


    河豚鬼動作不慢,但這名侍從卻是腳步更快,他直接伸出腿,擋住了河豚鬼強闖的步伐,兩人對視著,即使他整個人都被河豚鬼巨大身形投下的影子所覆蓋,但臉上的笑容卻依舊和善而不失禮數,他笑吟吟地說著:“不必勞煩先生了,家主大人自己已經找到了照片上的‘故事’了,先生請回吧。”


    河豚鬼麵無表情,心中卻已然篤定那張照片確實存在問題,他不清楚為什麽檢驗科的忍者沒能從照片上檢驗出什麽來,但他並不打算就這麽承認失敗:


    “好久沒見到龍彥大人了,他最近一直深居簡出,也不出席元師大人主持的會議,元師大人托我順道看看他的情況,不知他的傷病養得怎麽樣?”


    “拖先生的福,家主大人目前一切安好,之前的傷勢如今也快要愈合了,醫師囑咐隻要不去人流擁擠的地方,或者注意防範外來病毒傳染,那麽家主大人的病就能好得更快。”


    河豚鬼臉上閃過一抹怒意。


    他瞪著這名侍從,瞧著他臉上無辜到有些虛假的表情,心中怒火卻也不好就此發作,鬼燈龍彥就在門後麵的院子裏,這賤奴敢如此對他冷嘲熱諷,明顯是得到了鬼燈龍彥的默許。


    鬼燈龍彥雖然是個病秧子,但他卻心高氣傲得令人討厭,而自從發生了鬼鮫叛逃事件後,鮫肌被奪走,連命都差點丟了的河豚鬼在霧隱村的聲望就此一落千丈,無論走到哪裏其實都會被人看低一籌,河豚鬼對此也算心知肚明。


    雖然有些氣不過,但這裏畢竟是鬼燈一族的地盤,河豚鬼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這裏鬧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


    他心知事情並不可為,那張照片雖然極有可能確實存在某種貓膩,而從得到那張照片到他們將照片遞到鬼燈龍彥麵前,從第一個從照美冥手裏接過照片到如今霧隱村的最高領導人元師,再到他西瓜山河豚鬼,這一些列經手過那張照片的所有人,沒能看破照片中潛藏的深意,怕是都已經成了照美冥傳遞某種信號的棋子。


    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繼續折騰下去也隻能被人踩在腳底下的羞辱,河豚鬼握緊了拳頭,掃了一眼鬼燈一族府邸的院牆,一邊將伸出去的腳收回來,一邊意有所指地警告道:“最近霧隱村並不安寧,伺機破壞霧隱村穩定和大局的小鬼和叛徒非常多,你們鬼燈一族小心別被人當了槍使……”


    目前霧隱村的叛逆雖多,但這些大大小小的忍族基本還算安定,這也是元師從枸橘矢倉失蹤到現在還能穩定住局麵的主要原因。


    “這就不勞河豚鬼先生掛念了,鬼燈一族,自會做出符合鬼燈一族利益的決定,”這名侍從淡淡地說道,“至於什麽‘小心被別人當了槍使’這種話,受教了,河豚鬼先生您確實很有資格跟我們說這句話。”


    河豚鬼臉色一沉,如果那張照片確實有問題,那他極有可能被人當了槍使了。


    有經驗,才能教育別人嘛。


    他陰沉著臉離開了這裏。


    這名將他氣得不輕的侍從則一直在門口看著他走遠,直到五分鍾,再也看不到河豚鬼的身影後,他才回到了鬼燈一族的府邸。


    “家主大人。”他朝著池塘邊裏一名正在拿著大米喂魚的白衣男人恭敬道。


    “問過了?”


    “問過了,而且看西瓜山河豚鬼的表情,這張照片確實是從元師讓他遞過來,元師的本意,應該就是想通過這張照片給我們一個警告——他和所有經手過這張照片的人一樣,都沒有看到照片上的這行字。”侍從輕聲說道。


    “這群人,本事真大……霧隱村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龍彥喃喃著。


    他望著手裏的照片,依舊是他們的第四代水影枸橘矢倉被囚禁的畫麵,但正如侍從所說,在這幅畫畫麵的最中心,還有著一行肉眼即清晰可見的小字:


    “變革的潮流無可抵擋,冥頑不化者,要麽死,要麽臣服。”


    “我們會掀翻所有舊秩序,然後帶領這片土地的人們走向新生。”


    “我們不是要重建一個新的霧隱村。”


    “我們是要重建一個新的水之國。”


    “這是恩榮,也是宿命。”


    “願和平之樹在這片土地上能夠茁壯生長,願太陽的光輝能夠驅散世間所有的陰雲。”


    結尾的最後,還有兩個仿佛作者批注一樣的文字:


    仰光。


    仰光?


    這是這個神秘組織的名字嗎?


    鬼燈龍彥並不清楚,他隻是對這個組織的手段和目的感到震驚以至於到了幾乎顫栗的程度!


    很明顯,元師、河豚鬼,乃至於整個霧隱村的檢驗科,都是沒能注意到這一行極具煽動和預告性質的文字的,否則它就不回來到本就對霧隱村乃至於水之國大名都十分不滿的龍彥手裏了。


    元師希望照美冥背後組織的瘋狂手段能夠引發龍彥對水影枸橘矢倉的同情,畢竟枸橘矢倉同樣出身於霧隱村大族,雙方雖然說不上融洽,但兔死狗烹,照美冥既然決定替那位千手柱間在霧隱村實施變革,那麽從枸橘一族到鬼燈一族,大概都是她“革新”的目標。


    ——如果沒有這一行小字,鬼燈龍彥確實會對照美冥與千手柱間苟合暗害矢倉的事情感到不滿。


    但既然有了這行小字,那麽鬼燈龍彥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了。


    照美冥。


    她不是來接替枸橘矢倉,改朝換代的。


    她是來給這整個水之國,改頭換麵的。


    在這種情況下,這種格局下,所謂枸橘矢倉的個人榮辱,和他代表霧隱村水影的些微顏麵,都已經無足輕重了。


    “我們應該怎麽做?”身旁的侍從輕聲問道。


    正如日向一族府邸的仆人都是由日向分家成員來擔任,鬼燈一族雖然沒有宗家和分家的製度,但他們這類的“仆人”,也是鬼燈一族出身,是和鬼燈一族利益和血脈捆綁的真正的自己人。


    “等,看。”龍彥輕聲念著這兩個字。


    這也正是照片上這幾段文字表示的本意。


    它不需要鬼燈龍彥帶著自己的部族反叛霧隱村,搞什麽裏應外合,它隻需要鬼燈龍彥好好看著,別做那個找死的“冥頑不化者”就行。


    總結之後便是這兩個字。


    等。


    等照美冥和她背後的仰光組織出手。


    看。


    看照美冥和她背後的仰光組織如何出手。


    轟然啟動的列車並不會在意軌道上碾過的螻蟻是否擁有自尊。


    無論你們是否同意,他們都會照常碾壓過去。


    這樣一篇飽含通牒性質的文字,又是以如此玩弄的形式在傳遞到了自己的手中,由不得鬼燈龍彥不感覺到文字裏蘊含的恐怖份量。


    雖然鬼燈一族從未有謀反的想法,但如果大勢當真傾斜而下,他也隻會選擇帶領自己的族群順勢而為。


    這篇文字,顯然就是大勢傾軋而下前的警告與預言。


    “不過,他們要怎麽動手呢?”龍彥之前猜測可能是帶走了枸橘矢倉的千手柱間再次以無可匹敵的實力鎮壓整個忍村,可現在看到這樣一番袒露心跡的文字後,他又覺得可能性不大。


    畢竟暴力是不可能帶來長久臣服的,霧隱村忍者或許打不過千手柱間,但實力從來不是統治的必要條件,他們在失去家園後,絕對會利用自身熟知地形的優勢,在之後的時間裏給千手柱間這位曾經的忍者之神找上數之不盡的麻煩。


    這個仰光組織既然決定要顛覆一切舊秩序,那自然不會用這麽粗糙的手段來完成這件事,既然外力會帶來反抗,照龍彥開來,那麽霧隱村的失敗很有可能是從內部開始的。


    也隻有內部的失敗,才能將霧隱村的抵抗精神踩得支離破碎,連粘都粘不起來。


    “既然不是我們這些忍族,那麽突破口又會是誰呢?”龍彥安靜地思索片刻,不久後,侍從來報,是元師派來的暗部遞來了一封請柬,希望他能出席後天的第五代水影——羽高的就職儀式。


    龍彥本想像之前無數次的那樣將邀請拒絕掉,話剛說出口,他卻忽然間頓住了,手心的大米全部撒入了池塘。


    他低聲喃喃著:


    “突破口……”


    池塘裏的魚兒並不知曉主人的變故,它們隻是本能地追逐著大米,並不斷地吐著泡泡。


    ……


    泡泡在水麵上破碎。


    陽光穿透了樹蔭。


    波光明滅。


    即將成為霧隱村的第五代水影,也是霧隱村曆史上僅次於枸橘矢倉的,第二年輕的水影——六尾人柱力,羽高,此時,正坐在湖畔邊的綠蔭下,安靜地吹著泡泡。


    受霧隱村長老元師委派的幾名霧隱暗部則守衛在不遠處的陰影裏,靜靜地戒備著周邊的動靜。


    正如龍彥覺得即將升任為第五代水影的羽高可能成為照美冥等“顛覆派”的突破口一樣,元師也早早做出了預防,當然,麵對千手柱間那等層級的對手,這樣的防禦力量和基本紙片無異。


    但如果真能逼得千手柱間以力壓人,那他和照美冥所謂的“革新”也就不過是場笑話而已,不足為慮。


    畢竟整個忍界,一直以來便是暴力被更暴力壓製,強勢被更強勢剝削,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底色和潛規則。


    如果千手柱間所謂的革新隻是以暴力製止暴力,以剝削壓製剝削,那也不過是一場無意義的階級循環而已,有何“新”處?


    又有幾個人願意追隨?


    而在見識了波之國的革新之後,元師基本斷定千手柱間即將在霧隱村開展的所謂變革不可能如此直接,但必要的防衛措施還是要做的。


    有腳步踩碎了地上樹葉,周邊的霧隱暗部們立刻警覺起來,然而當他們發現來人的麵目時,卻很快放鬆了下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羽高在整個霧隱村最親近的人,他的恩師,霧隱村上忍——春雨。


    “師傅。”羽高立刻站起了身。


    春雨推了推眼鏡,朝幾名霧隱暗部們笑著點了點頭,隨後才看向了羽高,眼眸中閃過一絲憐憫。


    “心情不好嗎?”春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笑著問道。


    “不是……隻是有點迷茫,”羽高並不顧忌向春雨闡述自己此時的心情,“原本隻覺得不過是當個水影做做樣子而已,我也沒太放在心上……然而時間越是臨近,我越是覺得有點慌張……”


    “老師……水影這個那麽多人夢寐以求的位置,我連體內的尾獸都沒能製服,和矢倉大人差得那麽遠,我上,真的可以嗎?”


    “我真的能負擔得起水影的責任嗎?”


    春雨一愣,看了一眼一旁凝神傾聽的霧隱暗部們,直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會被這群人匯報給元師,旋即肅穆道:“不要妄自菲薄啊,羽高!”


    “霧隱村如今正處於危難時刻,元師大人既然挑中了你,就是信任你的能力,是相信你能夠和曆任水影一樣做好的!”


    “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調整好心態,爭取在今後一年成為完美人柱力,這樣才名正言順!”


    這並不太像春雨平時的說話風格,但羽高還是非常感動。


    元師大人相信他能做好水影。


    春雨老師相信他能征服尾獸。


    雖然兩人的期許都相當沉重,但這是對他的認可,他誰都不想辜負。


    羽高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謝謝你,老師。”


    “我畢竟是伱的老師,我又不會害你,”春雨微微一笑,站起身,隨意地說道,“來吧,我最近改善了個實驗,可以幫你在睡覺的時候避免被體內的尾獸打擾,你要來試試嗎?”


    羽高輕輕一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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