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還沒完,連書到底是不是施安湳的都沒確定,唐樂遊已經公開喊周炳文哥哥了,她嚇得差點暈過去。李嘉傑也沒好到哪裏去,唐樂遊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他以前和唐樂遊在一個中學讀書,當然清楚唐樂遊是個什麽身份,他還記得初一的時候唐樂遊因為長得矮,人又很單純,被其他班的同學欺負,結果沒過兩天,欺負他的學生全都住進了醫院,都重傷成那樣了,裹著一身紗布還要親自來學校給唐樂遊下跪道歉。那兩個同學家裏都有權有勢,結果還是在唐樂遊麵前低了頭。李嘉傑看著麵無人色的李珊,突然後悔起自己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女生,為什麽又會頭腦發熱的替她出頭。周炳文為什麽會是唐樂遊的哥哥呢,不是說他哥哥去上大學了麽?李嘉傑滿腦子都混亂得不行,真想一頭撞暈過去算了。明明前一段時間怎麽欺負他都不吭聲,有這麽大的背景幹嘛裝鵪鶉,是為了這一天專門打他們的臉嗎?一個班的同學麵麵相覷,班長的臉有些抽搐,彎腰開始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書撿起來。而這時候,一個個子高挑的男生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唐樂遊和周炳文。第6章 、illusion06施安湳的到來把所有的猜想都證實了。沒有參與這件事的同學趕緊散開了些,生怕被殃及到。站著遠的有些人悄悄說著“他就是施安湳了”、“三哥真的來了,這回事情鬧大發了”、“我去,沒想到是真的啊,那書真的是施安湳的”。李珊和楊嘉傑呆若木雞,事情往他們猜測的最壞的方向發展而去。再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連同那些平日裏也欺負過周炳文的人也開始惶惶不安,有兩個見勢不對,悄悄的從後門溜走了。楊嘉傑實在沒辦法了,用求救的眼光看向那群稱兄道弟的朋友,結果一個個都別開了臉,就像不認識他一樣,甚至還有躲得遠遠的。此情此景,都明確的昭示著他被拋棄了。以前不是沒遇到過這種趨炎附勢的場景,卻絕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楊嘉傑的臉更灰敗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不知道該做什麽去挽救,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去應對這度秒如年的煎熬。李珊的心理承受能力更低,害怕得渾身都在抖。周炳文的位置很明顯,被一大群人圍著,周圍還散亂著書,施安湳不用問就直接走過去拉過椅子坐下了。楊嘉傑瑟縮的垂著頭不敢去看他,呼吸急促,嘴唇幹渴得厲害,舌頭和上顎都黏了一起,像個等候極刑的罪人,隨時都可能垮掉。施安湳掃了他一眼,聲音低緩:“我的書是你弄成這樣的?”楊嘉傑喉嚨發出難聽的“嗬嗬”聲,他自己聽到都覺得太丟臉了,趕緊吞了幾口唾沫潤喉嚨,可嘴裏還是幹黏得厲害,似乎這句話終於點醒了他,他“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手忙腳亂的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書都撿起來,書頁上沾染的汙漬,他就用自己昂貴的襯衣去擦拭。或許是從沒做過這等細小的事,也有可能是太過緊張害怕,他手腳盲笨,差點沒把書頁給擦壞,嚇得一滴豆大的汗水從額角滑落到了下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整理起來。周圍同學見他這麽個不可一世的人變成這個孬樣,又想起他以前是多麽意氣風發,都有些不忍心看了。好半天楊嘉傑才把所有的書都整理幹淨,然後畢恭畢敬的放在了周炳文的桌子上,他小心的觀看施安湳的臉色,還以為這樣能稍微取悅一下他,可偏偏他麵無表情,一雙眼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你,頓時心裏更沒底了。楊嘉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駝著背垂著雙手做鵪鶉狀,畏畏縮縮的站在那裏不敢動。施安湳把書往地上一推,“嘭”的一聲巨響,厚厚一摞書砸在地上,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所有人都砸懵了。周炳文更是心疼,作勢要去把書給撿起來,被唐樂遊給拉住了。楊嘉傑連嘴唇都白了。施安湳毫無情緒的說:“我發覺你有點自作多情,我並沒有讓你幫我撿書。”“……是……是我自作多情……”楊嘉傑終於開口說話後,神經終於活動起來,他內心委屈得不行。從生下來他就是家裏的寶貝疙瘩,上到爺爺奶奶,下到兩三歲的弟弟妹妹們,哪一個不是圍著他捧著他,就連來了學校,同學都因為他的家世奉承著他,從沒有人敢給他臉色看,更別提給他這麽大一個難堪。但是他又太明白他們這個圈子裏的規矩了,森林法則、弱肉強食,不像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有了摩擦和齷蹉,隻需要私底下比比誰更狠就行,根本不會牽扯到家長。他們不同。稍有不慎,就可能連家裏人都得遭殃,甚至幾十年基業,隻因為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毀於一旦。上層的人站得太高了,隨便一句話都能決定你的生死。唐家和施家代表著什麽,他很清楚,所以他不得不折了自己的傲骨,低頭做狗。可是他忍不下這口氣,他倏的抬頭,通紅著一雙眼瞪著氣定神閑坐在那裏的施安湳,咬牙切齒的說:“那你要怎樣才滿意?”施安湳挑眉,嗤笑了一聲,眼神冰冷。在楊嘉傑的看來,他的姿態是那麽高高在上,仿佛看螻蟻一般,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棄。楊嘉傑恨得牙癢癢,他也是天之驕子,從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在這麽多人麵前丟了臉,羞惱得恨不得撕碎眼前這個人。施安湳睨著他:“你好像不服氣?”怎麽可能服氣!楊嘉傑肚子裏憋著一股子惡氣,連麵孔都扭曲了,心裏恨得要死,卻偏偏不敢做出任何舉動,既害怕又垂死掙紮。施安湳問他:“書是不是你弄髒的?”楊嘉傑把牙齒都咬出血了,卻不明白他問這種問題是什麽意思,迫於壓力隻好乖乖作答:“是……”施安湳掀掀眼皮:“你父母沒教過你做了壞事要道歉的嗎?”楊嘉傑忍著渾身的衝動,梗著脖子偏頭看向周炳文,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對、不、起。”施安湳冷笑:“道歉是你這樣的?我還以為你要殺人呢,我再說一遍,你父母沒教過你做錯事怎麽道歉的嗎?”楊嘉傑氣衝到腦門,憋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咬著牙,好半天才緩下來語氣,再次對周炳文說:“對,不起……”施安湳又是一聲冷哼。楊嘉傑抖著唇,知道他還是沒滿意,但這是他最後的極限了,再低下的事情他就做不出來了。施安湳拿出手機,說:“還有十五分鍾就上課了,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裏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