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安湳垂首,靜靜站在床邊,許久沒有說話,連呼吸都清淺到無可知曉。周炳文那點無可救藥的同情心又跑了出來,自我審問著是否剛剛又把話給說重了傷到他,他偷偷覷著施安湳安靜的表情,他垂著頭孤零零的站在床邊,竟然被他看出了可憐的味道。他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屢次三番為他放低身份,做出退讓,已是很難得的了。既然這麽心疼他,難道要與他和好麽?不不,一想到他親吻他腳背的畫麵就頭皮發麻。再說些重話趕他走又做不到,放軟話和好又跨不過心裏那道坎,他隻能無措的捏著外套上的扣子,腦子裏紛繁雜絮,理不清個頭也扯不出個尾,纏得繞得人發昏。可他還在床邊默默的站著,可憐的,頹喪的,頗有一種被人丟棄的無助感。周炳文越看心裏越難受,他張了張嘴,想說我剛剛的話並不是有意的,你別難受……陡然間施安湳抬起頭,嘴角一抹相當嘲諷的笑容,他雙臂猛的襲來,壓著周炳文的肩頭摁在床上,雙目中狀似有癲狂之意:“對啊,我就是這麽一個人,怎麽了?不喜歡?不喜歡你還不是跟我在一起那麽久,誰都不敢往我身邊湊,為什麽你這麽討厭我還不離開?”周炳文著實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被懵住了,明明剛剛還在可憐他,同情他,結果眨眼又亮出了獠牙。施安湳見他怔愣的樣子,似乎被嚇到了,輕蔑的說:“你對我這麽不滿還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麵,那你圖個什麽?還不是圖我對你好,偏偏你在我這裏得了好處,還做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也不願意給我點回報,你這樣子算什麽?拔吊無情?”周炳文被他後麵四個字刺激得臉頓時就紅了:“你,你別亂說!”“我亂說什麽了?”施安湳眸色幽邃,仿佛有暗湧在裏麵流動,過於懾人的氣勢和不容拒絕的態度,怎麽看都令人覺得危險。周炳文與他相處久了,熟知他的脾氣,知道此刻絕不能觸他的逆鱗,不然絕對會演變成更大的災難。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時候隻能順著他的毛,千萬別反抗。施安湳去握住他的左手,與之十指相扣,拇指搓著他手背上淺薄的皮肉:“你欠我那麽多,不是很有骨氣的說要還給我嗎,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回去,二是等會他們來了我把人揍一頓趕走,你再跟我回去。”“你怎麽能這樣!這有什麽區別!”憑什麽他非要在這兩項中做選擇。“怎麽沒有區別,區別在於你要不要揍他們。”“是你好嗎!”“廢話少說,現在你可以做選擇題了,選一還是二。”周炳文恨恨的瞪著他,又是這樣,又是這麽固執妄為不顧別人的意願,完全把別人當做附屬品。施安湳忽然又笑了:“不揍人也可以。”那笑容冰冷又無情,熟悉他秉性的周炳文直覺這句話並不簡單。果不其然。“要不然在他們麵前這麽做也可以。”施安湳俯身,作勢要去親他。周炳文趕緊推開他,差點沒被嚇出心髒病:“你幹什麽,瘋了啊!”他朝門口望去,見空無一人才鬆了口氣。“現在可以做選擇了吧?”施安湳起身站直,好以整暇的看著他。周炳文明知道是被算計脅迫了,卻不得不答應他。“穿衣服。”周炳文扯著外套衣領,真是一點都不想穿。“難道你想讓我幫你穿?”周炳文深吸一口氣,慢慢把衣服穿上了。在這期間施安湳給唐樂遊打了個電話,要說施安湳為什麽很煩唐樂遊,就是這家夥任憑什麽事都要究根到底,不弄個明白不肯罷休。他對唐樂遊說自己先帶周炳文回去,那家夥非得讓他把電話拿給周炳文親口說,才答應下來。“好了,現在該你給那家夥打電話了,讓他別來。”那家夥自然是指的張桐,周炳文滿是不耐,連鼻子上都皺起了皺紋,他撥出電話,隱忍了很久才終於將語氣放平緩,慢言慢語的讓他不用來了。那頭張桐很是不解,立即問他是不是因為自己耽誤久了不高興,也不等周炳文解釋,滿口的道歉話,又說馬上就趕過來,並不是故意拖延時間的,讓他別生氣。周炳文連說不是,讓他不用愧疚。施安湳見兩人說個沒完沒了,一把搶過手機,說:“我施安湳,你不用過來了。”對麵嘰嘰喳喳的聲音陡然消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施安湳利落的掛掉通話,把手機塞進自己衣兜裏,說:“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周炳文對他如此行徑真是怒火中燒,剛要開始指責他。施安湳捏著他的嘴,嗤笑:“你再數落我一句試試,今晚上你就別想回去了。”周炳文敢怒不敢言,偏偏用多凶狠的眼神瞪他都無濟於事,他的怒火和恨意對這家夥來說不痛不癢,完全奈何不了他。施安湳說:“再給你一道選擇題,a是背,b是抱?”周炳文完全不想和他說話。“你如果不回答,就默認是b。”“a!”施安湳背對著他半蹲下來:“上來。”周炳文極不情願的趴到他背上去。施安湳雙手穿過他的膝蓋,抬起他的雙腿,將人背在了背上,直接朝門口走。“喂,我的零食!”那麽大一包,丟了也太可惜了。施安湳偏頭看了他一眼,說:“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