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顧放板著臉將想要坐起來的皇帝陛下重新按回龍床之上,然後端起放在床邊矮桌之上的藥,細致地吹了起來。連縱搖頭苦笑。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這麽“弱不經風”,不過是連日處理了朝政,又再趕去國師塔的路上淋了一點雨,竟然就這麽生病了。“唉,果然是缺乏操、練了。”皇帝陛下感慨一聲,他側頭看著身邊一語不發的青年,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絲愧疚。“讓你擔心了。”連縱暗搓搓地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一點一點地向著顧放靠近。顧放麵無表情地看著從他大腿上摸上來的大手,沒有立即發作,而是用湯勺舀起一勺褐色的湯藥伸到連縱的嘴邊:“張嘴。”連縱被顧放惜字如金又冷冰冰地態度嚇到了,他訕訕一笑,然後乖乖地張嘴。“嘶……”皇帝陛下被藥苦到了。他委屈地看向顧放,企圖得到顧放的安慰。顧放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最終他還是挨不住皇帝陛下的撒嬌,無奈地安慰他:“良藥苦口,陛下就忍一忍吧。”不過就算顧放此時的態度有些軟化,但是有些話他還是想和皇帝陛下說清楚。隻見顧放放下藥碗,嚴肅地看著連縱,語氣分外沉重:“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審視一下我們的關係了。”聽到顧放說這話,連縱“唰”地掀開被子坐起來。他不顧顧放想要給他蓋被子的舉動,用雙手牢牢地將顧放箍在懷裏。“為什麽這麽說!”連縱隻覺得自己的內心一下子從充滿了蜜糖變為了被苦澀填滿。他沒有辦法接受顧放說出這樣的話,也根本不想聽到。“因為,我會覺得是我讓你變得不理智。”顧放艱難地將自己的手從連縱的懷中抽出,然後安撫性地拍了拍皇帝陛下繃緊的脊背。他說:“所以不想讓我離開你的話,就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連縱心裏一陣激蕩起伏,他悶悶地在顧放的頸窩處來回地蹭,口氣裏充滿了苦悶和難過:“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許在說這種話。”他說完,將頭從顧放的頸間移開,然後直直地想著顧放的眼睛,不肯放過他眼中的一點情緒變化。顧放笑了。“好。”國師大人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自然就答應了連縱的要求。沒錯,他剛才就是故意這麽說的。顧放心裏隻知道,他這是在利用連縱對他的在意達成目的,但是他實在不想看到皇帝陛下眉頭緊鎖地躺在床上和病魔鬥爭了。他的皇帝陛下,應該永遠都是那麽的強大,那麽的精神奕奕,而不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虛弱異常。連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放的笑臉,忍不住想要吻上去,但是在觸碰到顧放嘴唇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還在病中,就隻能悻悻地停了下來。“學壞了。”皇帝陛下乖乖地躺回床上,對顧放調笑著說道。顧放沒有回應連縱的這句調侃。他垂下眼簾想了想,然後對連縱說:“我們,等你病好了,就去商行查看一下月氏國商隊的情況吧。”連縱對顧放突然的提議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看到顧放臉上難得的紅暈,這才意識到,他的愛人這是害羞了。看來不止他一個人時刻想要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啊。“好。”連縱心滿意足地笑開了。連縱生病的期間,連橫也來看望過自己的皇兄幾次。不過沁陽王殿下探病的方式別具一格。他先是狠狠地嘲笑了連縱一番,然後又對著皇帝陛下陰陽怪氣地說教了一通。顧放一開始還奇怪連橫為什麽是這種態度。後來經過連縱解釋他才知曉,連橫這是在“報複”他小時候生病時被連縱狠狠教訓了一頓的事情。“當時母後特別擔心橫兒,幾日幾夜地沒有休息。”連縱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他忍不住笑了笑,“我也是一時著急,就說話重了一點。沒想到這小子現在還記得。”顧放抿嘴笑了一聲。他想,皇帝陛下不也記得?這對兄弟就是這麽的別扭。顧放看著連橫讓人送來的,堆滿了乾元殿一角的補品,心情前所未有地輕鬆。皇帝陛下地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太醫來為連縱診脈之後說,皇帝陛下的身體已經基本恢複了。並且他能恢複得這麽快,還是托了連縱常年累月在邊關練就的好身體的福,不然他怕是要在床上休息半月。病好了的連縱興致勃勃地帶著顧放想要京城中最大的商行去。可是沒等他們入宮,就被張浦攔了下來,原來是邊關駐守的大將突然回京,說是有要是稟告。連縱皺了皺眉,然後帶著連縱重新回到了乾元殿。顧放原本是想要回國師塔的,但是連縱攔住了,並且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本是要做我的皇後。為後者,乃天下之母,當了解天下事。”雖然皇帝陛下的說辭讓顧放心中生出了一絲窘迫,但是他還是同意了和連縱一起前往乾元殿。這個從邊關而來的大將名為長孫馳,是京城長孫氏的一個遠方親戚家的小孩。連縱的舅舅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還是孩童的長孫馳,覺得他資質很好,就起了愛才之心。他再一打聽,長孫馳的親生父母都已亡故,長孫馳現在寄住在別家。連縱的舅舅當即就拍板,把長孫馳記在他的名下,然後帶到了京城。連縱在邊關的十年,長孫馳也跟在他的身邊。後來連縱回京,長孫馳被就在邊關主持大局。“元帥。”等在乾元殿書房中的長孫馳一見到連縱走進來,就立馬恭恭敬敬地行禮。“免禮。”連縱擺擺手。然而長孫馳並沒有立即站直身體,他緊接著向連縱身後的顧放行禮:“見過國師大人。”“免禮。”顧放瞳孔一縮,然後很快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