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


    薛滿氣息奄奄,無力的搖著頭哭,汗水淚水將頭發絲黏在臉上,更多了一分破碎的美感。


    讓人更想把她撕了!


    薛滿承受不住的時候就會想起薛荔。


    她想問是不是每個新娘在新婚之夜都會遭遇這種痛苦,遭遇這種活生生被劈開的疼痛?


    薛荔呢?她也會嗎?


    如果薛荔也會經曆的話,那自己心裏倒也可以平衡一點。


    侯府另一處的新房裏。


    薛荔縮在一邊,滿臉驚懼的看著淩彥在她麵前寬衣解帶。


    隨著男人衣裳一件件脫下,她記憶深處的噩夢也被一點點喚醒,清晰的在眼前放大,將她整個人吞噬。


    當時她被休回娘家,遭受所有人恥笑羞辱不說,還被嫡兄囚禁在地牢,肆意欺淩玩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她死都死得那麽不堪……


    淩彥脫到隻剩紅色中衣,一抬頭發現了薛荔的不對勁。


    伸手想去拉她。


    卻被薛荔狠狠一巴掌拍在手背,尖利的指甲甚至撓出了一道紅痕,雖然沒破皮,卻也高高腫了起來。


    “嘶!”


    淩彥:“……!”


    好家夥,她長著小牙兒會告狀,她這小爪子也不閑著呢!


    但看薛荔眼神渙散,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他也顧不得自己腫起來的手了。


    軟聲問道:“怎麽了?”


    薛荔尖叫:“別過來,別碰我!”


    叫聲衝出口,才仿佛從夢魘中驚醒,她這才看清楚自己是在幹淨喜慶的新房中,而不是在那個肮髒黑暗的地牢裏。


    薛荔知道自己失態了,心慌意亂的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世子,我……我有點怕。”


    她怕即將到來的洞房!


    怕得要死。


    淩彥眼眸沉了沉。


    薛荔知道是自己的問題。


    新婚夜,怎麽可能不讓新郎近身?


    何況這人是淩彥,是她的丈夫,不是那個魔鬼!


    她一定能克服心裏的害怕,能走出這一步!


    仰頭看向淩彥:“世子爺……”


    她的話語終止於一個擁抱。


    淩彥抱了抱她,隻抱了一下就迅速放開,一刹那間的接觸,沒有讓她感受到不適就已經鬆開了手。


    倒是淩彥自己感受到懷裏的人僵直得像一截木頭。


    淩彥不由從心裏歎了一口氣。


    他的路,路阻且長啊!


    溫和打斷了薛荔的自責。


    “不要緊,我們是夫妻,未來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在一起,我會等你準備好。”


    薛荔一愣。


    淩彥拉了她的手,把她往床上帶。


    語音仍然溫和:“我在想怎麽稱呼你才好呢。”


    “夫妻之間連名帶姓的叫總不太好,不夠親熱,叫娘子或者夫人呢又莊重有餘親密不足。”


    他認真與她商量,轉移著薛荔的注意力,慢慢把她牽引到床前。


    自然而然的一邊說話一邊幫她寬衣,再雙雙躺上床。


    “或者你有沒有乳名?是叫小荔枝嗎?”


    她的乳名?


    薛荔細細的想,她好像沒有乳名,沒有人叫她乳名。


    她的姨娘,對她從來都沒有好臉色,更像養小貓小狗,隨便丟點什麽給她,讓她死不了就行了。


    淩彥側過身向著薛荔,單手撐著腦袋,認真嚴肅道:“沒有乳名啊?那挺遺憾的,這樣吧,我幫你取一個小名。”


    薛荔眼前一亮。


    淩彥驚才絕豔,整個上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十歲時就能寫出當世大儒都爭相讚歎的《上京賦》了。


    這樣的才情幫她取個小名,還不是手到擒來?一定又好聽又好記還有寓意!


    淩彥道:“你的名字是草字頭三個力氣的力,要不叫你薛三力吧!”


    薛荔:“……!!??”


    “三力護體,威武霸氣,別人一聽就不敢惹你!”


    說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以後我們家你可以橫著走,連本世子都不敢惹你!”


    薛荔:“……!”


    薛荔抿了抿嘴,把被子拖上來一點,蓋蓋好,閉上了眼睛不理他了。


    淩彥拿指頭戳戳小姑娘肩膀:“別忙睡啊,這名字到底好不好?威不威武,霸不霸氣,你倒是表個態啊。”


    薛荔沒睜眼睛,努力忽略著被窩裏這人強烈的存在感,道:“老夫人說了,早點睡,明天還要敬茶呢!”


    這是淩彥第一次與人同榻而眠,


    這種感覺很新奇。


    多了一個人跟他分享床榻,分享他的私密空間。


    他的小妻子會不會說夢話?會不會打鼾裹被子?會不會把他踢到床底下去?


    淩彥稍微設想了一下,彎起了嘴角。


    他籌謀了兩個月,總算心想事成,把人攏到了他羽翼之下,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心情放鬆,很快就睡了過去。


    半夜裏,淩彥突然醒了,伸手一摸,平白驚出一身冷汗。


    身邊沒人!


    他唰的坐了起來。


    人呢?人到哪裏去了?


    淩彥嚇得不輕,他覺輕,稍微有點動靜都會醒,如果薛荔是下床,必定要經過他身側,他不可能沒感覺。


    那人呢?


    淩彥掀開被子,都要準備下床找人了,眼角餘光一瞥,看到了她。


    小姑娘既沒有打呼說夢話,也沒有踢人搶被子。


    她小小一個,蜷縮著睡在床腳,隻占了這張床很小的一點空間。


    緊緊貼著牆睡著,仿佛那麵冰涼的牆才能給她帶來安全,讓她躲避危險。


    這是受到過難以彌補的傷害,內心極度不安才會有的睡姿。


    淩彥鼻腔一熱,衝上來一股又燙又澀的氣流,衝得他眼睛酸脹,必須咬緊牙才忍耐住。


    他沒動她。


    如果她覺得這樣才能睡得安心,那就讓她這樣睡吧。


    半晌,輕輕的拖過被子,將她遮蓋嚴實,自己挨過去,貼著她小身子睡下。


    沒關係,她已經是他的了,他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彌補遺憾修正過錯。


    ……


    這一晚,侯府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睡好。


    天亮時,金實館,薛滿勉強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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