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羞澀笑了笑:“現今植靈幻境開啟,城裏不太平,我不敢一個人走,正巧見著您,就想問問能否同行?”這是小事,祁昭點了點頭:“走吧。”少年驚喜應了一聲,迅速跟上前,也不搭話,就安安靜靜在後麵走著,祁昭現在警惕心強了不少,不動聲色探了探它的氣息,是很溫和的水屬,靈力很純淨。他放心了,又想著要盡早和謝慎說清一些事,便加快了腳步。城主府很快到了。祁昭抱著騰蛇神木朝後麵的院落走去,剛繞過拐角後,突然聽到花園那邊有些吵,邊上的青石路上站著許多人,謝慎也在那裏。祁昭便轉了方張,走近了,發現各城的人和池木都在,秦戮站在人群的最前麵,麵前站著一人……是秦修。秦修居然被發現了?!祁昭心裏咯噔一聲,誰都知道七城命案是魔化的吸血藤所為,而且秦戮之前也說過城主府是有內鬼,秦修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自然免不了被懷疑。秦修這時也看到了祁昭,朝他瞥了一眼,而後淡淡偏過頭,顯然是不想把他牽扯進來。鳳凰城城主聶槃站在秦戮左後方,挑眉:“秦戮,這位是?”“自然是心魔。”秦修懶散一笑,滿不在乎說,“鳳凰城城主,眼力不至於差成這樣吧?”聶槃好脾氣的笑笑,興味看著他,話卻是對邊上人說的:“身上半點血氣都沒有的魔,我看這事不會是他做的。”話音落下,立即有人反駁:“他身上沒帶血氣,隻能說他沒親自動過手,誰能保證他不是隱藏在最深處操控的人?而且他是心魔,這事背後指不定是誰的意思。“這話就是在針對秦戮了。秦戮還是慣常的冷漠模樣,秦修唇角的笑卻突然淡了,冷冷看向說話的人:“你說什麽?”他渾身的氣勢在這一刻盡數散出來,與秦戮不相上下,直直朝著說話的人壓過去,那人在這陣威壓彎下腰,牙齒打顫,什麽話都說不來。但秦修的舉動同時激怒了不少人,眼看著他們準備動手,祁昭忍不住開了口:“我之前在晚景城遇見過吸血藤,它身上的魔氣與秦修不同,背後操縱的人絕不會是他。”聽到他的聲音,眾人轉頭看過來,剛要開口,臉上的神情突然變了,直直看向他的身後,謝慎更是已經邁開了步子。與此同時,祁昭感覺到有魔氣在他身後蔓延開來,耳邊隨即響起風聲。他一驚,迅速往邊上一躲,血紅色藤蔓擦著他肩膀錯過去,青石路上頓時出現一道裂痕。祁昭偏頭,站在那邊的是之前一路跟著他的少年,他渾身給人的感覺已經變了,白皙的麵上覆蓋魔紋,陰森詭異。少年手臂上纏著一條吸血藤,像蛇一般弓身看著祁昭,迅速又朝著祁昭卷了過來,祁昭擰眉,手指微動,淡金色的藤蔓在他身前一擋,隨即和吸血藤纏繞在了起來。身後眾人此時也回了神,手裏蘊起靈力朝著祁昭和少年圍在了裏麵。站在這裏的人修為都不一般,少年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性,他卻不慌,待他們走近後,角緩緩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祁昭心頭一跳,下意識覺得不好,卻已經晚了。“噗嗤——”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這聲音響起的同時,少年獰笑一聲,腳下突然起了火焰,整個人頃刻間便化成了灰,原先靠在他身邊的吸血藤也憑空消失了。這邊事情變的突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著背後有人驚呼一聲:“秦,秦——”祁昭心頭一跳,回身看去,瞳孔驟然一縮。秦修麵色蒼白站在那邊,心口被一柄墨藍色的長劍穿過,鮮紅的血液沿著劍身緩緩滴落下去,而劍的另一端……是秦戮。“秦戮……”秦修輕聲喚了他一聲,聽到他的聲音,秦戮如夢初醒一般抬頭,眼神裏的冷漠在看到秦修心口被血液染紅的長劍時一頓,瞬間變成了茫然和恐懼。他張皇鬆了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茫然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秦修卻笑了,伸手將自己心口的劍拔了出來,隨意扔下。劍跌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秦戮在這聲音裏回頭,看到秦修捂著胸口,對他慘慘笑了笑。明明是早就拋卻了七情六欲的人,這一刻,秦戮卻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祁昭眼眶都紅了,將騰蛇神木往謝慎懷裏一放就要過去,快走到時,秦修衣袖一揮,一道結界屏障在他身周出現,阻隔外界,隻將他和秦戮圍在了裏麵。“我這一生因你而起,愛你數年,沒想到末了,換來的居然是穿心一劍。”秦修喑啞笑著,“秦戮,我這一生,我這一生……”他笑著,眼裏卻出現了隱約的水光,話裏的聲音和絕望誰都聽得清楚,秦戮抿唇站在那邊,死死看著他心口的血跡,半晌,用隻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我……”說還未出口,卻被秦修打斷了。“人這一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我這一生,生居然生嚐了大半……秦戮,我不怪你,這其實也是好事,喜歡你太苦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他閉了閉眼睛,有血液從他指縫源源不斷滲了出來,他卻恍然未覺,直直朝著秦戮走了過去。他衣擺上刺目的紅色隨著他的動作越發深沉,秦戮手指輕輕顫抖起來,他嘴唇動了動,大腦卻一片空白,隻能眼睜睜看著麵前人緩步在他麵前停下,微笑著伸手觸碰上他的臉頰,用懇求的語氣說:“秦戮,抱抱我好嗎?”無論是秦修還是秦戮,都清楚檮杌劍是誅邪之劍,秦修被它穿心,沒人能救得了。秦修卑微的愛了秦戮一生,到了最後,也隻能用這樣的語氣懇求一個或許都不是真心的擁抱。秦戮卻還沒說話。秦修眼神黯了黯,深處絕望一閃而過,紅著眼睛笑了笑,不再等秦戮開口,上前一步抱住了秦戮。他身上的血跡將秦戮一身白衣染紅,刺目的顏色,秦戮沒動,任他抱著,良久,秦修將頭靠近他脖頸,低聲笑了。“我曾在無數次夢裏像這樣一般抱過你,你沒避開,也沒用那樣冰冷的眼光看著我,我夢裏越歡喜,醒來就越是難受……現在我終於抱住了你,也不會再難受了,挺好,真的。”秦戮抿唇站在那邊,明明被一劍穿心的是秦修,他的臉色卻比秦修的還要蒼白。秦修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將手掌貼在他的胸口,沙啞問他:“秦戮,我現在心特別痛,像是要窒息的那種痛,是不是你在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