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一指遠方的人市:“我看人走了不少,他們都去哪裏了?”


    薑瓖和衛景瑗相視一笑,薑瓖解釋道:“一些去了我的軍戶,一些去開礦。開鐵礦,煤礦。”代王點頭:“要小心他們別鬧亂子。”薑瓖笑著說道:“代王說的是,我除了要他們開礦,其實還要選拔精壯之士作為我軍精銳。”


    衛景瑗雖然熟悉律法,但是對於府兵製和募兵製的區別並不知道,代王更不知道區別,此事就這樣過去了。衛景瑗問道:“也就是說還要增添人?”薑瓖點頭:“其實我還打算造橋修路,眼下不是人多,而是人少。我估計再來十萬人,我們大同府也能養活。”


    三人相視哈哈一笑,代王高興的拍著薑瓖的肩膀說道:“好好,薑帥此舉真是厲害。”這是以工代賑之法,衛景瑗一直以來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衛景瑗卻道薑瓖真正厲害的是能讓本地有糧食。隻要有糧,別說幾十萬人,幾百萬人也不算事。京城能養活幾百萬人,而京城本地也不產糧食,都是從外麵通過漕運來運到京城。隻要薑瓖能運來糧食,什麽打算都依著他也無妨。


    徐有聲指著遠方:“我看那個女人,帶著很多女人離去,我記得此女就在薑宅吧?”薑瓖看過去,百裏芸的衣服在寒民中確實太顯眼了,嘿嘿一笑:“不錯,她是我門下人。”


    徐有聲微微一笑:“不知道這些女人要去哪裏幹什麽?”


    薑瓖笑笑:“女人自然幹女人幹的事情。”他頓了一下:“比如織麻。”


    此話一說,衛景瑗滿臉烏雲立刻消失的煙消雲散了,雖然本朝人口貿易是禁止的,但是如今餓殍遍地,若是普通百姓賣兒賣女一般官府還是不管的,因為這是給彼此一條生路。但是大規模的人口貿易還是禁止的。薑瓖的一句織麻讓衛景瑗恍然大悟,大同本地絲綢棉布都不多,眼下天還不冷,織麻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薑瓖對衛景瑗又一作揖:“其實還指望衛大人能高抬貴手。”衛景瑗一擺手:“麻衣嗎?無妨。”薑瓖卻笑道:“非也,是宣紙。我知道大同府每個月用的紙也是不小數字,到時候我那裏宣紙來了,還希望衛大人不吝購些。”


    衛景瑗哈哈大笑:“這是肯定的。”他瞬間就明白了,麻衣的下腳料薑瓖準備造紙,想不到自己清苦一生,居然還有人把他當做有錢人。連代王都笑到:“你薑帥掙錢都掙到衛大人身上了,無妨,我府也從你那裏訂紙,可以吧?”


    三個人在大同城上哈哈大笑,周圍衛士們都很奇怪,很久沒見到巡撫大人和代王大人敢如此放肆的笑,但是大人們都如此高興,想必也是好事吧。


    劉遷離開了大同府便趕往劉家莊,劉家莊坐落在大同東北,莊人們不但與大同府關係好,與宣化府關係也很好,因此很得兩府重視。


    劉遷以參將身份回來拜會莊主劉老太爺,劉老太爺帶領全族人接見了劉遷。眾人先是祝賀劉遷的高升,劉遷也提出了劉晨宇歸宗的事情,劉老太爺點頭稱是。當晚,劉老太爺單獨留下劉遷,專門問了大同府的事情。劉遷卻先說道張五桂的事情,劉老太爺作為劉家當家人,心裏極為清晰,立刻明白這是薑瓖故意留給劉遷的戰功,連忙問道:“你身邊有多少人值得信任?”


    劉遷想想:“劉偉,也在薑大人手下封為遊擊將軍。還有左泰然。”劉老太爺見到劉遷還在為本族著想很高興,但還是問道:“吳華政呢,他和你很好。”劉遷臉色一沉:“替我擋了一下狼,據說得了怕水病,薑大人安排人治療的,吳哥是為了我啊。”


    劉老太爺並不喜歡劉遷這樣的重情重義,此子生來癡武,又十分重義,在亂世,這是早死的命。但是此刻也不能明說,劉老太爺點點頭:“張五桂我認識,我修書一封,你叫上劉偉和劉晨宇,對了還有左泰然。我給你安排二百名莊兵。你們先去忻口,見過張五桂,若是他聽我勸,便是大功一件。若不行張五桂執意作亂,你就平了他。此事無論怎麽做,記得戰果上加上吳華政,不枉你倆兄弟一場。”


    劉遷當夜修書,三天後劉晨宇和劉偉及左泰然就趕到了劉家莊。劉遷帶領三人帶著二百莊兵便向忻口走去。


    四個人中以劉偉年紀最大,左泰然主意最多,劉遷最為武勇。劉偉知道自己隻是年紀上占了個先,但是鋒芒比不過劉遷,因此事事以劉遷為貴。劉遷卻知道劉晨宇對於薑瓖的意義,因此不敢拿大。劉晨宇卻根本沒帶過兵,看著劉遷指揮軍隊特別羨慕,但是絕不敢指揮這支軍隊。因此實際上就成了劉遷為首,左泰然拿主意,劉偉作為副將。劉晨宇雖然不做事,但是劉遷對他還是很倚重。


    在路上,四人就合計,還是以招降為主。因為張五桂與劉家的軍戶不一樣,也不同於一般民戶。他們是占山為王,但還多是貧苦百姓。誰都不願意對一般百姓動手,軍兵雖猛,對手絕不是尋常百姓。


    左泰然對眾人說道:“若是可以,以招降為上策。隻是我們現在對於張五桂的軍隊情況不甚了解。若能從他們的弱點突破就好了。”劉晨宇對眾人一抱拳:“小弟不才,願前去張軍探個虛實。”劉遷卻早已聽說過劉晨宇大名,此人在薑瓖身邊工作,身法極得薑瓖推崇,因此最得薑瓖信任。劉遷一抱拳:“有勞兄弟了。”


    劉晨宇在眾人麵前一鞠躬,眾人眼一花,劉晨宇便消失不見了,左泰然一驚:“此人若要刺殺什麽人,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劉遷也嚇一跳,但是想到薑瓖曾經的話,劉晨宇身法的確了得,但卻不擅長殺人,不禁暗暗叫幸運。劉遷領人安營紮寨不提。


    劉晨宇到張五桂寨子走了一圈,和想象的不同,這裏人很多,但是更多的像是難民,逃荒的人。劉晨宇不禁感歎天災無情,給每個人的負擔都不小,不但官府為難,這些寨中的土匪也為難。當土匪沒辦法養活這些人隻得下山劫糧,就變成李自成、張獻忠那樣的流匪。


    劉晨宇看到有人不斷叫大當家,知道這便是張五桂。這是一個年近四十的大漢,雙手滿是厚繭,一看就是窮苦人。到他這裏匯報的一大部分倒都是逃難的人,隻有一人來報說有一支隊伍在山腳下紮營,不知是何用意。劉晨宇嘿嘿一笑,知道劉遷的軍隊到了。


    張五桂一看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二百就再多吧,反正養不起。”這時有人提醒他說可能說是攻寨子的軍隊,張五桂指著周圍說道:“來就來吧,讓他們收編了也好,老子是養活不起這麽多流民了。”


    劉晨宇已經摸了個大概,便到山下和劉遷匯合。他說出自己的主意,左泰然有些猶豫:“這可行嗎?”


    劉遷卻極為信任劉晨宇:“就按小宇說的辦。”


    第二天一早,劉遷和劉晨宇便來到山腳下,給嘍囉們遞上拜山貼。小嘍囉不敢怠慢,很快就送了過去。一刻鍾,寨門打開,張五桂帶著三四個人走了過來:“你們是來做生意的?”


    “是的。”


    “做什麽生意?”


    “鐵礦。”


    張五桂打量二人,青衣小褂,看不出什麽身份。但轉念一想,有心試試二人勇氣,便問道:“可敢上山與我一敘?”劉遷一抱拳:“大當家先請。”竟然毫無懼色。張五桂暗歎好漢子。


    眾人來到一個山洞,劉遷和劉晨宇一換眼神,劉遷知道不是死路,到安下心來。張五桂給二人送上茶:“山中粗茶,還望見諒。”


    劉晨宇輕輕嘬了一口,嘴唇的東西沒有變色,知道無妨,對劉遷點點頭。


    劉遷可能根本沒打算喝,直接問道:“張老大,我們是生意人,以生意為主,就不說什麽虛頭巴腦的事情了。我知道你這裏有鐵礦,想開采出來賣給大同府薑帥,請你行個方便。”


    張五桂一點頭:“什麽方便?”


    “我派人鑒定,合格的話,一兩銀子一石,你看呢?”


    張五桂身後好幾個人一起吸涼氣,好大手筆啊。一兩銀子一石,從地上揀四石(dan)礦石就能換一石米,夠一戶人活一個月。張五桂卻皺著眉問:“沒那麽容易啊,不是所有石頭都能賣啊。”劉遷點頭:“所以我派人選,你若聽我的,每十石(dan)銀子你得給我一石。”


    張五桂點頭:“我願意聽你的。”


    “好。”劉遷繼續說道:“礦石按窩生,我們隻要找到礦窩,就不愁沒鐵礦。我願意派人教你們采礦,但是,條件是,你們得從我手裏買糧。”


    張五桂眼睛亮了:“你手裏還有糧食?”劉遷點頭:“不僅有,以後運糧也要從這條路過,可以賣給你,但是你不能要過路費。”


    張五桂立刻點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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